“你若是执意要一百两,也不是不可。”云娇笑望着她:“你们只需将这铺子中原本的货物归还,我可以给你一百五十两。”
她在韩元奎说唐宝夫妇要开茶庄时便已然猜到,这铺子中的货物并非丢弃了,而是叫他二人给搬走了。
“不行!”
许氏与唐宝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那些货物虽不算多,可大多数是上好的茶饼,本钱便值上千两银钱呢,更莫要说卖出去能赚多少银子了,他们岂会愚蠢到答应?这姑娘是将他们当傻子不成?
话说回来,若不是想着搬这铺子里的货去卖,他们也不敢说盘铺子,便盘铺子。
便是凑够了盘铺子的银钱,他们也不得银子去进货。
许氏心中暗暗庆幸,好在货都已经搬走了,她若是实在要,便换些不值钱的给她,左右那货上也不曾写她的名字。
云娇笑了笑也不言语,她虽不曾见到那些货物,但也能猜到那些货物的价值,铺子的门脸想要摆开,不得千把两银子,是不得成的。
不过,这货她是不想了。
也不是不想,只是事情不宜闹的过大,她如今必须小心谨慎,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能要回铺子,便知足吧,往后慢慢经营起来,也是她与姨娘的倚仗。
“这样吧,把姑娘,咱们也别各执一词了。”许氏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故作亲热的挽住云娇的手臂:“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你说。”云娇笑了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臂。
她不太喜欢同人这般亲近,尤其是生人。
“你便给我八十两,真不能再少了!”许氏伸手比划了一下。
云娇装作犹豫的模样,又顿了片刻,再瞧了瞧一旁逐渐平静下来的唐二,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好吧,瞧在唐老丈的面上,八十两便八十两吧。”
许氏心中松了口气,接着笑道:“把姑娘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真是大气。”
云娇扫了一眼一旁的唐二:“那你们便先去吧,银钱我等会子自会给唐老丈。”
“那我们便先走了,把姑娘有空到我们那处去耍,唐宝,走。”许氏笑眯眯的与云娇打了招呼,爽快的招呼唐二一道走了。
她倒不担心唐二拿了银钱不给他们,唐二有多疼唐宝,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心中可是门清。
待他们走远了,云娇才开口道:“木槿,你扶唐老丈坐下歇会。”
木槿应了一身,扶着他坐在座椅之上。
又与蒹葭一道收拾起一地狼藉来。
“多谢姑娘。”唐二老泪纵横:“对不住姑娘,我养的这个逆子,我往后死了也不得脸去见老爷夫人……”
“不碍事的。”云娇笑了笑,取出他方才给的票据,递出来一张:“这是二百交子,你给他们八十两,余下的银钱便自个儿留着养老吧。”
“这……这可使不得。”唐二连忙推拒,二百交子,可不是小数,他一年工钱才不过三五十两。
“拿着吧。”云娇将票据塞到他手中:“这是婆奶奶的意思。”
外祖母虽不曾留下这话,但她见了他这般情形,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是以便也算是她老人家的意思。
“夫人她……”唐二捂着脸,伤心不已。
云娇也不知该怎生劝慰,在边上站了片刻,想了想岔开话头道:“不晓得这铺子后头是何等模样?库房又在何处?”
唐二抬起袖子擦了脸:“姑娘,我领你去瞧瞧。”
这街市上铺子皆是一般,前头是做生意的门脸,后头隔出一间小房,可以住宿。
有些人家会砌个小厨房,这处倒是没有的。
从铺子后门出去,便有个极小的院落,里头稀稀拉拉的栽着些不知名的植物,这个季节皆已枯萎,只有几株野草还顽强的绿着,小院后头坐落着的便是不大的库房。
云娇在院中四周转了一遍,心中有了些数,这才叫了蒹葭与木槿锁门回去。
将好,她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此刻,天色将夜。
唐二自然不放心云娇带着两个婢女回去,帝京虽说安宁,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执意要送她回去。
云娇瞧他年老,不忍让他奔波,但拗不过他,只能应了,又郑重谢过,才动身往回走。
谁料还不曾走几步便遇上了从铺子出来的韩元奎与茹玉,也是才关了铺子打算回家的。
这下便不用劳烦唐二特意跑一趟了。
唐二也算是放了心。
到得韩家门口,韩元奎与茹玉还特意将她送到了把府门前,这才离去。
云娇道过谢之后,抬脚进了家门。
走近翩跹馆,借着暮色瞧见院门口有一人,正局促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那是春分?”蒹葭眼睛一亮:“姑娘果然说的不错,春分真来了!”
云娇只是笑了笑,缓步走上前。
“九姑娘回来了。”春分一见她,忙行了一礼。
“春分,你有事?”云娇面带微笑的瞧着她。
“九姑娘,我是来还画的。”春分将手中的画放在木槿手中,瞧着云娇道:“奴婢来了有一会了,钱姨娘说姑娘出去了,奴婢便在这处等着了,从前之事,还望姑娘高抬贵手,不要在二姑娘跟前提及……”
她这还是第一次对云娇如此谦卑,第一次将她当成了家中的姑娘。
云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九姑娘若无旁的事,奴婢便先去了。”春分心中松了口气。
“你去忙吧。”云娇含笑点头。
春分行了一礼,转身去了。
她面色有些凝重,这个九姑娘,并不像她们从前认为的那般软弱可欺,反倒是喜怒不形于色,瞧着是个厉害的,从前倒是她看走眼了。
云娇进了院子,便先去了钱姨娘处。
她今朝回来的晚了,姨娘定然担忧的紧。
钱姨娘是留着夜饭等她回来一道用的。
云娇拿出新沽的羊羔酒,两人坐在桌边,吃罢了夜饭,她才挑了些有趣的见闻同姨娘讲了。
钱姨娘带着笑瞧着她。
对于铺子之事,云娇只字未提。
姨娘性子太过软弱,那铺子,还是不叫她晓得的好。
否则,说不上哪日那铺子便易了主,父亲同母亲又不是不曾做过那样的事。
闲聊妥了,又伺候着姨娘洗了脚,这才回了自个儿屋子,洗漱妥了躺下,睁着眼睛瞧着帐顶。
铺子是拿回来了,该叫谁去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