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甚的事了?”把云嫣奇怪的道。
“三姊姊,你听,似乎是有人在哭闹?”云娇侧耳。
二人静下来,便听见人群里头传来妇人家的哭骂声,听起来好不愤慨。
“没得点良心啊……黑店!”那妇人哭诉道:“大家伙来瞧一瞧,我昨儿个才买的栗子,家去夜头剥来吃,才晓得一大半都是坏的……你们看看……看看……”
接着便听到栗子倾倒在地上的声音。
云娇努力的踮起脚尖,大抵能瞧见里头那妇人影影绰绰的动作。
“就这种货色!剥了一半好的没得几个,还不退我银子!”那妇人将竹筐往地上一摔:“今朝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说着又哭叫起来。
而那干果行掌柜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他做生意多年,甚的世面不曾见过?自然精明的很,见那妇人哭闹,他也不急。
只是走上前去,朝着众人团团做了一揖,这才缓缓开口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替我评评理,这个妇人她昨日清晨来买回去的栗子,这都隔了一夜了,到如今天都要夜了,才来找我说是坏的,隔了这许久,若是换作诸位,可还能给她退银钱?
万一她掉包了,我又去找哪个?再者说了,她才剥开这么些,两日一夜若是全剥开了,这般久我也认了……”
“你蛮不讲理,你就是黑店……”那妇人见说不过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将我的银子还回来……”
“你们说,若是她当天来,我二话不说便将银钱退还给她,便是昨日晚上赶不及,今日清晨总要该来了吧?到这刻……”
那掌柜的只是滔滔不绝的朝着众人说着他多么占理。
“走吧三姊姊。”云娇瞧着,这纠纷也不得多大的意思,便拉着把云嫣上了马车。
可这处人本就多,这一有人吵架闹事,瞧热闹的都围了上来,这会儿更是将这处围的水泄不通,前头还停着一辆马车,这般,云娇二人的马车便被困在这处了。
“二位姑娘,我到前头去同那家马车的主人说一声,叫他们往前挪一挪,二位姑娘稍待片刻。”车夫这个时候对着她二人道。
“你去吧。”把云嫣摆了摆手。
马夫自到前头去了。
云娇将轿帘掀开一角,朝着外头望去。
便瞧见前头那马车上有一个瞧着不过三五岁的孩童,在前头车夫坐的地方爬上爬下的。
云娇瞧的心惊胆战的,开口道:“三姊姊你瞧,那个孩童怎的自个儿在那处,这若是摔下来可不轻呢。”
把云嫣瞧了瞧道:“想来他父母在那马车之中?”
“或许吧。”云娇放下车帘,她管不了那许多了。
不消片刻,车夫回来道:“二位姑娘,不曾找到车夫,旁边瞧热闹的人说前头的车主在买果子呢,说想来等刻儿便走。”
“那孩童是谁家的,怎的不得人管?”云娇掀开车帘问他。
“那小的便不晓得了。”车夫一笑,上了他的位置坐了下来。
云娇瞧着那孩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要去多管闲事了。
她正欲放开帘子,便瞧见那孩童从马车上滚了下去,她吓得“呀”了一声,把云嫣闻声也凑了过来。
只见那孩童摔在地上,显然是痛了,便躺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张大嘴巴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妇人慌慌张张挤出来抱起那孩子:“铁生,哪里疼?娘揉揉,是哪个打的你……”
那孩子却哭的更大声,指着马车哭道:“那上头摔……摔下来的,娘我痛……”
“哪里痛?娘给你揉一揉!”那妇人连忙哄着他。
这时候人群中又挤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二话不说便上前,抬手给了那妇人两个大耳刮子,口中骂骂咧咧的道:“没得用的个东西,带个孩儿还能摔着孩子,成天就晓得看热闹,痴里木瞪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我要你有甚的用,包干饭的个货……”
“啊……”那年轻的妇人挨了两巴掌,哭着嘶吼起来,她拿自家男将没得法子,便将怒气全撒在马车上了:“这马车是哪个杀千刀的人家的,给我滚出来……”
她说着便连孩儿也不管了,在路边捡起一块石头便砸那马车:“人呢!死出来!摔到了我的孩儿,还想躲在里头不出来不成?给我出来!”
这是那些围观的众人纷纷又从干果店门前转过来瞧这处的热闹。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这时候,从那人群中又挤出来几个人来。
云娇瞧的一怔:“夏姊姊?”
把云嫣也有些愕然道:“夏静姝?”
她同夏静姝虽不熟,但相互之间也是认得的。
原来,这马车的主人不是旁人,而是夏安的妹妹夏静姝。
她由蔓青扶着走上近前,蔓紫手中提着些果子,后头还跟着个中年汉子,想来是车夫。
“这位姊姊,你这是做甚?”夏静姝瞧着那妇人的架势,不由得便有些胆怯。
“我做甚?这马车摔到了我儿子,你说我做甚?”那妇人瞧着这马车便像是个姑娘家的,再瞧见夏静姝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由更加嚣张。
夏静姝苍白着脸僵在那处,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就说怎么赔吧,我不得空在这同你耗。”那妇人见她是个好欺负的,更加得寸进尺。
蔓青忍不住道:“你这妇人到底讲不讲理了?我家马车停在这处,又不曾动,你家孩儿自个儿爬上去又摔下来,怎能怪我家姑娘?
再说我家马车停在路边上,又不曾停到你家门口,哪处碍着你了?”
“摔着我儿子了!摔着我儿子了,瞧见不曾!怎的就不碍我了!”那妇人跳着脚,指着她仍旧躺在地上嚎哭的孩子。
夏静姝被吵闹的一阵头疼,蔓青顾不上旁的,扶着她道:“姑娘,奴婢先扶您上去坐着,再来同她说。”
“你不能走!想赖账是不是!”那妇人见夏静姝欲上车,顿时不干了,上去一把拽着住了她的手腕:“今朝说甚的你都不能走,哪有这般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