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杨慧君站起身来,弯腰行了一礼。
“怎么?”施贵妃有些不满的望着她。
杨慧君神情不卑不亢:“陛下,我东岳的文欣公主嫁的是陛下您,这盖头自然该是……”
她并未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梁承觐得亲自揭盖头才对。
“瞧我这记性,我来。”梁承觐打了个哈哈站起身来。
自文欣公主到了帝京之后,他确实没有从前那么客气了,叫内监揭开盖头,就是为了示威。
不过,杨慧君说的这么明了,他若是不做,恐怕又要引起事端,如今大渊国力终究不如东岳,还是要忍让些为上。
他抬步走上前去。
大殿内的众人都朝着那端坐的文欣公主看了过去,人人都想知道这传闻中的文欣公主到底生的何等模样。
梁承觐接过内监手中的秤杆,挑开了文欣公主头上的盖头。
众人不由都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云娇知道这文欣公主是假的,但也好奇东岳国到底会选一个什么样的女子送过来。
看了一眼之后,她也有些惊愕。
她原本以为,东岳无论如何也会选个相貌上佳的女子,便是作戏,也要将人哄过去才成。
可不料东岳国君狂妄至此,大抵是以为有了西翎大军相助,往后征战必胜无疑,竟送了个样貌平凡连清秀都算不上的女子前来。
那女子坐在那处,一动不动,云娇瞧见她的手死死的攥着,骨节都发白了。
大概是心里头害怕极了。
人人都以为文欣公主定然貌美,谁料竟是这般。
一时间,大殿里头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梁承觐也愣住了,他也不曾料到名声那么响的文欣公主,竟是如此寻常的样貌。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秤杆递给了一旁的内监:“公主……生的真是文静。”
他实在找不到言语来夸赞,只好这般说道。
“陛下……过奖了。”那假的文欣公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梁承觐皱了皱眉头,这公主怎么像是不曾见过世面似的?这样的场景,便吓到了?
施贵妃已然按耐不住,笑着走过去挽着梁承觐:“陛下,文欣公主的样貌生的还真是……特别啊。”
她眼中带着些不屑。
原本以为作为得宠的公主,总归会有几分姿色的,不曾想这样丑陋,都不配做她的敌手。
“陛下,咱们回去坐吧。”她扶着梁承觐往回走。
“不知陛下这位是……”杨慧君看着她问。
“这位是施贵妃。”梁承觐口中说着朝施贵妃笑了笑。
这无异于鼓励,施贵妃的神色更张扬了一些。
“施贵妃。”杨慧君点了点头:“不知你这是何意?”
“何意?”施贵妃手中的团扇半遮着脸,笑着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可就说实话了。
文欣公主的样貌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杨慧君也不知国君为何要选这么个女子前来,难道是为了羞辱梁承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来便由不得我们选,贵妃生的貌美自然是好,可如我们这等丑陋之人,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文欣公主是我们国君的掌上明珠,自幼捧在手心长大,从未离过东岳。
此番离家,原本惶恐,到得此处,更是惊惧。
还请贵妃多多包涵,口下留情。”她说话有条有理,不仅慢。
既然送了这女子来,那眼下她便是东岳国的文欣公主,她若是失了体面,丢的就是东岳国的脸。
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护着她。
杨慧君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顿时纷纷议论。
“九妹妹你看。”盛梨花回头与云娇说话:“这个文欣公主长得这样上不得台面,杨慧君还不让人说了。”
云娇只是笑了笑,不曾言语。
估摸着,东岳国国君知晓很快便要撕破脸,便连个貌美的女子都舍不得送来。
又或者是为了羞辱大渊。
也有可能,这女子便是文欣公主的婢女,平日对她言行颇为了解,这才被派来大渊。
再看她行动之间,倒不像是个没规矩的。
云娇觉得,这最有可能。
上头,施贵妃不说话,依旧团扇掩面,咯咯娇笑起来。
“贵妃为何发笑?”杨慧君抬起头来,追着问了一句,已然有些不悦了。
“我不过是说句实话吧,文欣公主的样貌确实有些一言难尽。”施贵妃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团扇,朝着女席挥了挥:“你看看我们大渊这些女子,随意挑出一个来,都远胜于你们这个公主。
你们东岳国是没有女子了吗?将这么一个公主当成个宝贝。”
她此举是为了讨好梁承觐。
梁承觐因为与东岳国之间的战事吃了大亏,被迫和亲,赔了好些财物进去,心中一直有些郁郁。
文欣公主到了之后,他才展了眉头,朝她言道“总算不必畏畏缩缩了”。
他是一国之君,又一把年纪了,成日里对几个年轻的使者恭恭敬敬,且其中还有女子,心里自然窝了一肚子的气了。
施贵妃扫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何皇后,心中暗暗得意,皇后总是这样恪守本分,能得陛下的欢心才怪了。
也只有她,才能想的唉这样周全,皇后想同她争?
痴人说梦。
“真是岂有此理。”秦南风后头,一个使者猛地站起身来,气势汹汹:“这位贵妃竟然将我东岳的金枝玉叶用来跟这些胭脂俗粉相较,这是瞧不起我东岳吗?”
东岳的使者都是有底气的,他们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压根不曾将将梁承觐同这满朝文武放在眼底。
在他们看来,别说是还送了个女子来了,哪怕就是送只猫送只狗,梁承觐也得乖乖受着,还得恭恭敬敬。
“有何不可。”施贵妃也不买账:“不知你们这个文欣公主擅长什么?是舞艺呢?还是插花?点茶?”
那使者张了张嘴,看了一眼低着头“文欣公主”,哑口无言。
这根本不是真的文欣公主,他也不知这女子到底擅长什么。
还是杨慧君接过了话头:“文欣公主是金枝玉叶,怎能随意与人比试这些?不如由我代劳吧。”
她是怕这假的文欣公主什么也不会,丢了东岳国的颜面。
“你也算是个女子,那也成。”施贵妃扫了她一眼,抬手一指女席:“对手随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