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兜那时还不像现在这般疯癫,只是看了那道人使了几回法术,便铁了心地要学。
那时天元大陆一直以剑修为主,又多是男子修习,这类法术根本看不入眼,最多算个江湖把戏,更别提女子去学了。
可神兜是个倔脾气,谁也劝不住,学就学吧,于是在家里扫了一处房院请大师住。住了些日子,忽然有天这个大师说要回西域,住不惯长安城。
母亲心里大喜,好,你赶紧走。没成想,自己的闺女也痴痴癫癫的跟着色目人骑着马浪迹天涯去了。
母亲一下子气昏过去,起不来床了。一躺就是十年,全是表妹红菱照顾。这其中,二儿子因为赌博打架,腿被人打折了,一瘸一拐的,也是红菱照顾。早已是花甲的父亲还要亲历亲为的经营药铺身边没个帮手。
母亲临终前也没有见上宝贝闺女一面,抱憾而去。妻子去了,老爷子也瞬间垮掉了,身体大不如从前,女儿不回来,儿子指望不上,只好把自家的产业托付给菱儿,开始教她经营药铺,他家在镇上开了六间药铺,菱儿从采购进货到每日的日常管理,事无巨细。每天跟着老爷外出查账,看货,愣是逼着自己学会了骑马,辨别药材的优劣,打珠算。
一年的光景,老爷也撒手人寰了。红菱谨遵老爷的遗训,兢兢业业的经营着六间药铺,等兜姐回来。
二少爷依然终日只会要钱赌博,幸好老爷临终前做了遗产切割,分了两间药铺的全部的分红权给二少爷,剩下的四间的红利,神兜和菱儿,一人一半。六间药铺的经营权都给了红菱。
红菱很勤勉,执行力强,又深谙老爷的做人做事之道——和气生财,因为自己是仆人出身,更是谨言慎行,凡事都和大家商量着来,特别是药铺的掌柜们,非常重视他们的意见。
二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她又陆陆续续或开或盘,从原来的六家药铺增加到了十六家,辐射远近三个乡镇。眼看着她把生意越做越大,二少爷怎么也不能满足自己只有两家药铺的分红权了,彻底把父亲临终前的教诲都忘了,几次联合被他挑唆的家丁,药铺的掌柜要赶走红菱。
红菱和颜悦色的和他谈,最终把新开的十间里拿出三家的分红权给了他。多得了三家店铺的分红后,二少爷进而又要管理权。那晚,刚刚从库房盘货回来的红菱,还没得空坐下,就听到仆人传来二少爷的话,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呆坐半响,红了眼眶。
第二天太阳如常升起,药铺依然要营业。
起初,她就当没听见,不理。二少爷联合家丁,店铺掌柜闹事。最终为了息事宁人,也是给他一些教训,她就真的给了他几家铺子,让他自己经营。还让人带着他管理库房,买货进货。这一折腾,二少爷受不了了,他平日只是游手好闲,早起都困难。这些辛苦活那里吃得消。
“我爹临终前跟我说了,让我要支持你管理店铺,不让我参与日常经营。可你得经营好了,定期给我汇报。”二少爷找辙,退。
红菱笑眯眯的说,“二哥这是要不管自己那几间铺子了嘛?”
“我可没说不管,我就盯着你。你得给我管好了。”
“成,我管。可是有一样,以后我再开新铺子,采多少货,用谁不用谁,你可别再添堵。等兜姐回来,我干干净净离开,都是你们哥俩的。”
二少爷从那以后就老老实实年底拿钱,逍遥快活,再不过问店铺的生意。不过这样的逍遥日子过了几年,他就得了中风,卧床的那段日子,红菱给他安排最好的大夫,买最好的药材。三五不时的去看他。走的时候,也办的体体面面。
红菱四十五岁那年,这个疯疯癫癫的表姐回来了,此时她已经五十岁了,回来时,才感受到到少年出走白头归的心酸。她跪在父母牌位前,嚎啕大哭。
第二天一早,还没睡起的红菱忽然发现床前跪着一个人,仔细一看,表姐神兜。
“姐,你这是干嘛呢?“她不解的问。
“我想了一夜,我对不起你,因为自己的任性,耽误了你一辈子。你替我尽了孝道,操持家业。从今天起,你是小姐,我是仆人,我来照顾你。“
红菱赶忙下床去扶她,“你快起来,你是主人,我是仆人,这是事实,变不了的,这家是你的。“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红菱早就习惯了表姐的古怪脾气,想了想说,“成吧,看你能坚持多久。“
神兜开心了,站起来就跑出去了。红菱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只见神兜抱着一盆清水进来,“小姐,洗脸。“
再后来的事就神奇了。“我虽然从西域回来了,但已经习惯在山林里打坐,结果那日山里刮起了龙卷风,就把我卷到了绿光。初到这里,听说楼主爵爷是这里的主人,就去见他,结果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他旁边的红头发的白雪,虽然她发生了一些变化,可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就是红菱,我的表妹。
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就想了一个折,我跟他俩说我会缝缝补补,还会做点好吃的。还会点小巫术,能保护主人。楼主就安排我做了白雪的女仆。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那时她和楼主爵爷如胶似漆,准备结婚了,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因为我,耽误了表妹一辈子。
结果,好消息才传出去,就遇到黑暗城堡的冥王的攻打,窝囊的楼主选择了政治联姻“说到这里,神兜婆婆眼神里充满了愤懑。
“我的白雪还和以前一样,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会和别人翻脸。那时副堂主已经经常来绿光了,时不常的还要住上几天,我每次都要凶她,白雪总是拉住我。
那天,白雪不知道要去哪,就坐在沙滩上,我默默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她就靠在我肩头,哭了好久,我的肩膀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