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打断了宰相之子的商泽忆,此时回到府宅,打包些值钱细软,准备等着城门大开时离开金楼。
他离开雍容富贵的王城,要去那片江湖看看。
金楼,商国王城,天下最富有的城市,也是天下消息流通最快的城市。
万商之城。
金楼最高的地方是哪里?
很早以前是临金楼,那是金楼最贵的酒楼,总共九层,一层更比一层高,每一层都需要与之匹配的身份才能登上。金楼里多的是权贵,却从来没有人能打破这项规定。
如今看来,至极也只登上八楼,那是太子商泽睿十八岁的成人礼。
九楼始终空着,没人登上过。
传言只留给四位人间帝王。
但临金楼虽好,九楼再高,也不过寻常人间之物。
在这商国之内,帝国之神,又怎么会让人间之物稳居城中至高。
于是,在皇城之内,一座白塔拔天而起,高耸入云端。
商帝常登塔一览江山,山河尽收眼底,是谓之壮阔。
白塔往日空荡,层层守卫,无人敢擅自登顶。
而此时,有两道人影。
塔外卫士眼带狂热,却不敢抬头看两道人影。
塔入云端,两人一起俯瞰江山。
其中一道穿着金黄色的袍子,袍子上有五爪金龙,九条相互缠绕,做工仔细,用的是南苏最好的绸子,绣龙的针法是苏城云家的云针。金龙张牙舞爪,被风一吹几乎活过来,要冲破云霄而去,却被一条玉带系在腰间,不得挣脱。
整个天下,只有一人用金黄做袍。
人间四位四帝,他属其一。
商帝。
商国的主人,是这个国度最强的男人。
商帝正值盛年,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却比实际看上去年轻,至多三十五的样子。他的脸刚毅如铁,头发根根梳得整齐,一丝不乱,如他的人。他望着金楼的远方,眼神锐利如鹰,似乎下一刻就要将猎物撕碎。
这次,又是谁会成为他的猎物呢?
东篱?西诏?北齐?亦或者是那座无敌的白鹿城。
“以泽忆为饵,你反对?”他缓缓问,冷漠而淡然。
白塔之顶另一人,明黄色的袍子随风猎猎作响,四爪的龙伏帖在身上,犹如臣服。
他的脸与商帝很像,同样好看,同样冷酷,细看下会看会发现多了丝暖意,那是商帝不会出现的柔情样子。
太子商泽睿。
“儿臣不敢。”他恭顺地说,低眉顺眼。
“是不敢还是不想。”商帝背对着太子,看着万里江山最远的地方,那是海的与天相接的地方。
有一轮红色的太阳正在升起,四周是浅浅的云,被太阳所染,变成红色,像路边的花,像姑娘的胭脂,也像喷涌的鲜血。
残阳如血,晨日也是。
江山也是。
“儿臣不忍。”太子怜惜道,“不必一定如此。”
商帝眯起了眼睛,望着如血的日出。
“开城门!”守正的声音传开,金楼四座门缓缓大开。
万商之城开始苏醒。
“生为皇族,此乃他之命。”
“下去吧。”他说,冷酷又坚定。
“朕以吾子为棋,你们可敢入局?”
商帝对北自语。
……
同时,在这片大陆的很多地方,一些人也在看着日出,神色不一。
……
太子缓缓地从白塔下来,他看着日出,满是担忧,囔囔道:“还是开始了。”
……
齐国的王城,庄严的神殿,年轻的公主正聆听圣司的教诲,忽然她心有感应,看向东边升起的太阳。
她的脸灵动又清冷,仿佛万年的冰山,她的眼却温和柔软,藏着太阳,那是对世间的爱。
她朝一道坐着的人影行礼,说:“老师,我已经准备好了!”
……
商国,金楼,怪贩灰市。
黑夜中的帝王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是灰色的,仿佛万年的死寂,印着黑夜中升起的太阳。
他说:“源头!”
……
在巫山,一片白雾茫茫中。
一道人影被一群毒物簇拥着,她看了一眼日出,然后又闭上了眼睛,那是万古的寂寥。
……
在白鹿城。
一位病弱的公子看了日出,满眼鄙夷。
……
这片大陆上还有很多人看到了日出,或者感应到了日出,他们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大人物,他们或震惊,或惊讶,或蠢蠢欲动,各自不同,然后随之行动。
风气云涌。
大陆终于不再平静。
一位满身贵气少年在血色日出中出了金楼的城门。
“去江湖做大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