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傲没有在意伤口，只是凝重的看向院长：“我母亲……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一些，麻烦院长，多安排一些人看管。”
他的声音淡淡嘶哑，没有丝毫黑道老大的嚣张凌厉，带着礼貌的委托。
院长急忙道：“一定，我们会随时观察您母亲的情况，房间里有监控，刚刚也是因为霍先生所以才没有打扰……”
他顿了顿又真诚的道：“这个疗养院是霍先生无偿赞助的，没有您就没有这个地方，我跟里面这些可以得到免费治疗和疗养的，跟您母亲相同病例的人一样很感激你。”
林瑶瑶错愕了一下，从院长只言片语里就理解了。
所以这个疗养院是霍凌傲建的，里面住的人都是和他母亲一样的情况，所有治疗完全免费。
她心里震了震，倒是没想到向来手腕狠厉的霍凌傲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霍凌傲神情凝肃，只是淡淡道：“辛苦院长了，我母亲这里，也麻烦了。”
“霍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是我份内的事。”
说完这些，霍凌傲就微微颔首，不在多言，转头看向林瑶瑶，低低道：“走吧。”
科尼塞克从疗养院出来一路穿行在京都郊区。
林瑶瑶看向霍凌傲目视前方的样子，有几次欲言又止。
她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又觉得问出来似乎并不礼貌。
再说了她跟霍凌傲这样的关系。
但是他母亲的那个样子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人生最昏暗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留下这么重的阴影。
她低垂下眼睫，到底还是紧抿着唇。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霍凌傲蓦地出声，就像是完全猜到了她心里想的。
林瑶瑶一怔，抬起头就看到了霍凌傲那双黑曜石般的眸。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移目光看着她，还这么专注的看着，瞳孔里清晰的倒影她的脸庞。
跟她的视线对视时，他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停顿了，他才低缓启唇，嗓音低沉，幽幽如风：“林瑶瑶，我是真的想娶你，不管你情愿或者不情愿，你都是我的妻子，关于我霍凌傲的全部，也会保无保留的告诉你。”
他说完低低苦笑：“这些过往太黑暗，也许你会嫌弃我，但是我只想告诉你，至少，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作恶多端的坏人，也许这样，你至少不会太过厌恶我。”
林瑶瑶跟眼前的男人对视，他眼里的光芒太过直接，幽邃如海，就像漩涡，足以把人被全部的卷进去。
林瑶瑶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他是同情，是怜悯，那些对他的仇怨，也好像伴随他的凄苦经历，淡了几分。
她收回目光，咳了咳：“好好开你的车，霍小宝！”
霍凌傲一怔，随即低低的笑了，笑声如同山涧清朗的风。
“遵命。”
科尼塞克从城市的这一头到城市的另一头，还是一样而经过了繁华耀目的是市中心。
当车辆停下来时，林瑶瑶看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时，觉得头皮发麻。
霍凌傲带着她下车，这个破破烂烂的几栋楼围绕成了一个圈，他们的车停在楼群中央，楼上无数行走的人骤然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林瑶瑶心里抖了抖，本能的觉得惊悚。
她从小在京都，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在京都的另一端，竟然有这么一个贫穷的地方。
几栋楼像是饱经风霜一样凋零，而楼上楼下行走的人都是衣衫简陋。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看着霍凌傲和她时都带着和善的笑意。
“哎哟，小宝第一次带女孩过来耶，是小宝媳妇儿吗？”
“哈哈，这么漂亮当然是我们小宝媳妇儿啦。”
“小宝眼光不错啊，这姑娘跟他好般配。”
林瑶瑶有些懵的听着身边一道道夸赞，有些人站楼上就开始扯着嗓子吆喝调侃。
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怕霍凌傲，不仅不怕还很亲和。
他们衣衫简陋可是却完全没有贫穷那种状态，脸上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
有个跟霍凌傲似乎一般大的青年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乐呵呵的道：“昨天有一批不长眼的又要来欺负我们，可是小宝你安排的保镖转瞬之间就把他们打趴下了，哈哈。”
霍凌傲丝毫不介意青年身上的脏乱差，淡淡笑：“嗯，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得咧，那你带你小媳妇儿逛逛吧。”
说完，青年还像是大喇叭似的扯着嗓门吆喝：“散了散了，赶紧回家做饭去，这么多人直勾勾盯着，小宝媳妇儿该被吓着了。”
话说完，所有人就像收到指令似的，笑眯眯的立刻开始各忙各的。
林瑶瑶看着眼前的情况，好半响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霍凌傲淡淡扯唇，低声道：“是不是觉得这样破破烂烂的贫民窟只出现在电影里，是不是没想到京都这有这种地方？”
“……”林瑶瑶怔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霍凌傲眼里柔和：“你从小在象牙塔里出生，看不到世间的冷暖和残忍，我也庆幸你生在一个好人家。”
他转移视线看向这几栋斑驳的楼：“因为很多年前，这里出生的孩子，最后的结果，非死既疯。”
林瑶瑶倒吸一口凉气。
霍凌傲神情波澜不惊，伸手，轻轻牵住女人微凉的手，宽厚的手掌牢牢包裹：“走吧，我带你，去我曾经的家。”
从其中一个楼层里兜兜转转，楼梯年代久远的踩上去都会嘎吱作响，林瑶瑶看到老鼠成群结队，大摇大摆从眼前溜达过去。
当到了顶层一处房门时，霍凌傲停了下来。
林瑶瑶感觉到了他身躯的紧绷，看着他微微呼吸一口气，然后推开了房间。
一阵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房间狭小，家具早已斑驳，蜘蛛网遍地都是。
林瑶瑶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简陋寒酸的地方，不说它现在已经年代久远，哪怕是当年也能看出是多么艰辛的生存环境。
霍凌傲黑眸幽暗，似乎带着迟疑，当看着林瑶瑶那张精致秀丽的小脸时，到底还是深呼吸一口气，直接的看向她的眸子。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现在心狠手辣的霍凌傲吗？”
“……”林瑶瑶怔怔看他。
霍凌傲却自嘲的笑了：“就从这里开始。”
他指向房间里昏暗逼仄的一张木床：“在那里，我第一次杀了一个人，那一年，我1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