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竹轩里面一片昏暗,唯有风声掠过竹叶的簌簌清响声声入耳,秦容玥拽着他的双手里面满是汗渍,浑圆的眼珠死死的瞪着前路。
尽管……她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没有人点灯?”
月光下,他的轮廓分明,下颚紧绷,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泛着幽幽光芒,像是存了什么心思一样。
秦容玥拽着他衣领的纤手突然被一阵阴风吹的冰寒,目光落在他的眉宇间,带着审视的味道。
“推门。”
“啊!”
漆黑如夜的眸子渐渐的靠近,玩味的狐狸眼里面皆是促狭,鼻息间尽是他身上冷冽的味道,秦容玥没有忍住皱眉,磨了一下嘴中的硬牙,瞪他,“你干什么?”
楼宴却是在她开口之际把下颚贴在她额头,下颚的浮动就像是阵阵拍击海岸的浪潮,似柔似刚。
好在很快就消失了,他低着头道:“我当你发烧了,听不到我说话,推门。”
闻言,秦容玥赶忙收起已经亮了大半的硬牙,恹恹的松了他的衣裳,转身推门。
木门发出悠长的一声声响,听的秦容玥耳朵都有了回声,屋子里面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脚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四周寂静,只有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在她耳朵里面,她是在楼宴怀里面,脑袋在他心口的位置,可以清晰的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像是在打雷。
这样快这样响,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有什么企图呢!
秦容玥趁着黑暗翻给他一个白眼,双腿扑腾着要下地,“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反正地上有地毯,就算光脚走路也是使得的。
黑暗于楼宴来说只是暗了一些,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他都尽收眼底,所以当他看到秦容玥的白眼时,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不是生气就是了,被雷在当场。
她何时在他眼前这样骄慢诱人过,两辈子都没有今天一天看到的表情丰富。
想想以前那些刻在框子里面的温婉贤良还有淡漠孤傲,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原来在他面前她一直在装。
这片刻的出神,秦容玥已经等不及他反应,踢腾着双腿,在他怀里面挠胸抓耳的,别的倒是无所谓,耳朵却是楼宴的敏感地方,秦容玥柔软冰凉的手捏到了一点点边,他浑身一颤,右腿一软就要歪了身子。
秦容玥在抓他,手上也没有可以依附的地方,就在楼宴歪倒的地方,正是洗手的高架。
秦容玥的头正在那里……
慌乱之中秦容玥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今日刚刚修剪的指甲边缘有些粗粒,指甲于肉相互刺啦的感觉明显,只听楼宴闷声一声“嗯”,肩胛骨撞倒了高架,不知道是肩胛骨疼还是脖子疼,他僵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作。
秦容玥有些心虚,也没有吭声,双腿维持着向上踢腾的动作。
正沉默着,秦容玥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现在已经是入秋了,夜里的温度冷到皮肉,何况她今晚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
听到这个喷嚏,楼宴亮的异常明亮阴森的狐狸眼总算收敛了些许光芒,直起身子继续往里面走。
这里离内室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但他走的每一步对秦容玥来说都是那么的漫长,像是凌迟一样。
以前两个人有什么矛盾,他自诩大学士不和她计较,总是极其冷淡的一句“无理取闹”来结束。
那个时候她心里是心悦他的,他越是冷淡,她就比他更冷淡,到了最后夫妻两个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
方才本以为他会丢下她,说一句“无理取闹”,没想到竟然没有,这让秦容玥怀疑他是不是憋了什么大招,眉头紧蹙,眼眸紧紧锁在他只有一个轮廓的脸上。
他的脸生的好,乍看上去俊雅潇洒,特别是一双狐狸眼,看着你的时候似是含了万种深情,但靠近他你就知道那双狐狸眼真的不负它“狐狸眼”的名头,全部都是假象,它笑着,你却不知道它里面在算计你什么。
秦容玥不敢深想,每每想到那些就像是万箭穿心一样无法呼吸。
身子突然轻微的一阵颠簸,秦容玥眼睛瞪的浑圆,惊吓又不解。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一个下坠,松垮垮环着他脖子的手臂滑了下来,来不及尖叫,嘴巴就陷进了被褥里面,双腿以极其诡异的姿态撞击在床位,没鞋子的那只脚被木板刮了一下。
他竟然直接扔了她……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想着就算不喜欢,好歹说一声再扔,如果这里不是床榻?如果这里没有被褥?如果她磕到牙齿毁容了?
怎么办?
秦容玥把脖子伸直,从被褥里面抬起头,被突然亮起的烛光照的晃了眼,而他的手指还没有收回来。
会武功了不起,会隔空点蜡烛了不起。
几番折腾,秦容玥火冒三丈,猛的就要站起来,不料穿着鞋子的脚被卡在床缝里面,一个后扯成了跪坐,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伤着哪里了?”他皱眉问,明明看到有被褥才松手的,心里有些后悔。
秦容玥却突然直起腰,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一样,狠狠的瞪他,“你松手不会说一声,这要是个石头我现在就是头破血流,还有这个什么破床,没事长这么个洞干什么,卡着我脚。”
楼宴余光看到她挂在脚上的一只鞋子,没提醒她两只脚都露了。
“还有这里刚刚怎么没有人点灯,偷奸耍滑吗?一下子点那么亮的灯,眼睛都要瞎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憋了大招。
后面的话在秦容玥看到他脖子的惨状的时候,撇嘴没有接下去说了,那牙印和指甲印原来都那么深啊!
秦容玥眼神躲闪的偷偷看了一眼袖子里面的双手,没有意外,指甲缝里面都有了肉丝了。
轻质的纱衣薄薄的铺陈在床铺上,像是漂浮在荷塘上面的荷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微波就会飘动开来,上面坐着一个荷花精灵,她有着如花的容颜,精心雕刻般的容颜,浑身赛雪的肌肤。
楼宴心里轻笑,他一直都知道,秦容玥活着着两辈子有过大起大落,但总体上是被保护的很好的,秦尚眉,秦文清父子,还有他……
上辈子就算冷战,她是他夫人,该护着的他都会护着,直到她死,有些事都没有让她知道。
所以秦容玥会伤心流泪,会怨憎烦闷,却没有见过什么大恶之人,没有见过真正狠辣的心,她一定程度上还是善良的。
哦!对了,也许她心中的大恶之人就是他。
这辈子,所有人都是最初的模样,所以她矛盾不该把仇恨带到今生,会在伤到他的时候心虚,但又害怕去关心他。
楼宴狭长的狐狸眼中在她低头的时候装满了邪魅,故意板着脸道:“看来没有伤着骨头,躺进去睡觉,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秦容玥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着裙角,反驳道:“谁让你先扔我的,也没有多大的声音,不是没有来人,没有听到吗?死要面子……”
你说一句,她就反驳你好几句,怎么真实的秦容玥是这个样子的吗?
楼宴有些头疼,想骂有不能骂,着实没有见过比她还不要脸的人,索性不争较了,上手把她抱到里面,兀自掀开被褥……
没有躺进去。
秦容玥双腿一横,挡住了整张床榻,胡搅蛮缠道:“你去睡书房,这里是我的。”
楼宴看着她光着的脚,实在没有料到有朝一日,睡书房会有自己的份,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的他眼中闪烁着微光,眼睛幽幽的看着把头仰的高高的小妇人。
“楼夫人,这里是我家,你是我夫人。”
秦容玥硬着脖子道:“我……哎呀!你去书房,去书房……”
她没有任何章节的推着他的背,许久不见任何进展,只把自己搞的气喘吁吁。
楼宴却是享受着她猫抓一样的力道,不过下一刻大意的他就后悔了,没有力气的秦容玥一个猛扑,他只听到牙齿“卡卡”响了两声……
在同一个地方,同一夜,又被同一个人咬了,疼的连楼宴这样能忍的人都冒了冷汗。
楼宴眼中寒光尽显,擒着她的腰一个歪身,两个人倒在床榻上,秦容玥为了躲他松了口,正狠狠的瞪他。
“咬上瘾了,再咬把你牙齿全敲了。”楼宴威胁她,冷着脸。
他冷着脸的样子秦容玥还是有些怕的,怕自己吃亏,樱桃又没有回来,不能去通风报信。
秦容玥最是懂的能屈能伸,不然秦容绥一个哥哥如何在混世魔王的时候斗不过她。
所以秦容玥直接控诉的看着他,眼里脸上全部都是,你谋害我,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不说。
她老实了,楼宴心静了,他反正是不会放她一个人的,这都是她逼的,谁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会干出什么事来。
阖眼藏了眼中的翻滚,可那场大火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忘不了她留给他最为浓烈的颜色,想问问她为什么?
可他没有机会,也是不敢问。
他阖眼,自然不知道此时的秦容玥也是一脸悲痛的看着他,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秦容玥浑身发冷……
她做不到,感觉他身上流着太多的血,谁的都有,她真的想大叫,想发疯,弥天的恨意在眼中流淌,秦容玥呼吸沉重像是要窒息一样。
却是楼宴想到悲痛的地方箍紧了她。
“楼宴——”
秦容玥忍无可忍,咬牙道。
楼宴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问:“什么事?”
秦容玥刚要开口,屋外突然传进来一句话。
“三爷,宫里急召。”
楼宴突然睁开泛红的狐狸眼,吓了秦容玥一跳。
最终楼宴深深看了她一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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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夫人咬,被夫人抓,被夫人赶,最后还要去加班……
果然得罪什么也不要得罪媳妇,下手太狠了,楼宴表示心里苦。
我以为我申请榜单了,然后发现是梦里申请的!?
只能下个星期了,今天开始,稳定日三,欢迎入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