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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这么握着,淡淡道:哀家不杀自己的孙子。
  毅安王没有听明白,太皇太后没有孩子,哪里来的孙子,难不成说的是皇帝?
  太皇太后捏碎了玉,随后扬,碎玉落在湖面上,毅安王不知怎地,心里害怕了,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股害怕渐渐地压了下去,他立即道:臣不会伤害陛下,不过想要太后娘娘罢了。
  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太皇太后能分得清重要性。
  太后娘娘?太皇太后嘴里默默重复,眉梢扬起,手抬起,落在发髻上,指尖拂过凤簪,随后拔。下。
  太皇太后是优雅的美人,动作柔美,让毅安王心中的欲。望再度涌上来,他咽了咽口水,可刚咽下去,喉咙就被什么东西穿过去。
  他睁大了眼睛,下刻,阵风来,将他拂下,跌落在湖面上。
  噗通声,在热闹的气氛里不算太大的声音,只有周遭的人看了过来,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毅安王的小厮大喊:王爷落水、王爷落水了。
  太皇太后若无其事般捡起不远处掉落的凤簪,染了男人的血,脏了。
  她用帕子裹着捡起来,递给若云:处理了。
  若云呆若木鸡,刚刚太皇太后杀了毅安王?
  她不敢相信优雅雍容的太皇太后会杀人,凤簪毫无阻力地穿过喉咙,击毙命。
  她惶恐地接过凤簪,朝着左右看了眼,慌张地藏入袖口里,祈祷没有人看见。
  而内侍与御林军下水救人,等人捞上来的时候,人早就没有气了,喉咙里有个窟窿,还在不断地流着血。
  皇帝赶来的时候,倒吸口冷气,裴瑶亦是,她颤颤地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皇太后:脾气不好,都忍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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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裴瑶眼中的太皇太后雍容华贵,就像现在这般,淡然望着生死。
  可毅安王脖子上的血窟窿又让人不寒而栗,这是惠明陛下的兄弟,是李氏的子孙,太皇太后说杀就杀了。
  她站在尸体旁,怔怔望着平淡如水的女子,心口悸动,她咽了咽口水,走到太皇太后面前。
  她低眸,看到了太皇太后袖口上的血迹。
  王爷死了
  小厮惊恐地喊了一声,靠近的人都纷纷后退,掩面害怕。
  太皇太后凝眸,听着众人的吸气声和湖边的风声,长久的寂静后,皇帝压着心惊开口,有刺客,速度去找。
  毅安王死了,她在想,他手中的兵该怎么办,会不会趁机闹事?
  太皇太后忽视裴瑶,慢步走到尸体旁,同皇帝说道:给你个机会,你就会拥有自己的兵。
  有本事,自己收下毅安王手中的兵。
  皇帝眼中闪过震惊,太皇太后这么镇定,人是她杀的吗?
  可在除夕夜杀一王爷,并非是上策。她不认为是最好的策略,可太皇太后就这么做,这一刻,她彻底服了。
  太皇太后的谋略和勇气,让她不得不臣服。
  她略有几分信心,朝着太皇太后揖礼,朕知晓怎么做了。
  来人,传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来见朕,另外,宫门关闭,以防刺客逃脱。请各位爱卿继续观赏烟火和水灯。
  裴瑶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目光中的皇帝胸有成竹,丝毫没有慌张,她再看太皇太后,一如既往的淡泊。
  不贪不妄。
  皇帝吩咐后,家眷们立即慌乱起来,毅安王的小厮很快就被御林军拿下,堵着嘴巴拖走了。
  他是见到太皇太后杀人的证人,不会活着的。
  太皇太后走到方才放水灯的地方,蹲下,手拂过水面,当着众人的面清洗袖口上的血迹,张扬肆意。
  寂静的场面,没有人敢说话。
  扶露上前递上干净的帕子,太皇太后站起身,接过,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同众人道:不必在意,等捉到刺客,你们就会出去了,若觉得无趣,哀家同你们玩个游戏,可好?
  同太皇太后玩游戏?
  谁敢有这个胆子,方才毅安王怎么死的,还是个谜,但靠他最近的是太皇太后。
  他们觉得是太皇太后,可大胆去看,太皇太后是一弱女子,拿不动刀剑,更别提戳破人的喉咙。
  很快就打消疑虑,跟着太皇太后回殿去玩游戏。
  裴瑶随着人群进去,如梦初醒般坐回自己的座椅上,太皇太后依旧怡然自若,没有半分不适。
  游戏很快开始了,最简单的行酒令,输者饮酒或抽签。
  签子上标记了许多活动,比如琴、舞、作诗等。
  从殿门处的家眷开始,绕过一圈再回去。
  不少人胆颤心惊,可一杯酒下去,都多了几分精神,酒能壮胆。
  至吴家姑娘的时候,裴瑶看了一眼,输了,她没有饮酒,而是大方出来作舞。
  旁人心惊胆颤,而她,俨然抓住这个机会,想要表现自己。
  皇帝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见到霓裳羽衣的少女,眼前一亮,唇角弯了弯,后者更是妩媚低笑,臣女献丑了。
  裴瑶托腮,她最不喜欢看的就是舞,扭来扭去,无甚意思,她已然从毅安王被戳死的震惊中缓和过来了,枯燥又无趣、
  吴姑娘一舞,让殿内的气氛陡然上升,不少人都好整以暇地看着,就连皇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
  裴瑶看着皇帝头顶的泡泡,是粉色的,说明她对吴姑娘并无喜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反倒是太皇太后也看得很有兴趣,她扫了一眼懒散的小太后,道:太后觉得不好看?
  不好看,还不如佛经有意思。裴瑶随口说了一句,她长于山野间,在尼姑庵里日日念经拜佛,都没有接触过这些高雅的情趣。
  李旭在的时候,舞蹈更为露骨,吴姑娘这些更不经看了。
  太皇太后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道:太后娘娘是看多了,要不你去试试?
  我?您自己怎么不去?裴瑶也不示弱。
  哀家?太皇太后语调悠扬,让人听出几分莫名的意味,她看向皇后,道:哀家若跳了,你便不生气了。
  裴瑶抬起眼睛惊讶地望着太皇太后,恍惚了几息:您跳舞?
  她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接下她的话了,她诧异,太皇太后望着她的神色中多了一抹不自然,哀家犯的错,你总得给哀家一个赎罪的机会。
  裴瑶心跳快了起来,咽了咽口水,没有回话,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
  你裴瑶惊讶,可下一息就闭上嘴巴,太后头顶上的泡泡成了红色。
  不知怎地,裴瑶感觉心里暖暖的,她犹豫了一下,吴家姑娘作舞结束了。
  太后,想好了吗?太皇太后催促,吴姑娘结束后,就该轮到裴瑶了。
  裴瑶蹙眉望着太皇太后,未过几息,扶露过来,她皱眉:我也要玩吗?
  下面的家眷们大胆喊了起来,要的、要的。
  裴瑶硬着头皮,忽见太皇太后伸手攥住太后的手,道:哀家替太后,如何?
  殿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扶露却笑道:太皇太后想饮酒吗?
  裴瑶眸色深深地看着太皇太后,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她莫名有几分害怕,太皇太后活了百年,会因道歉而作舞吗?
  她的心思飞快流转着,她忐忑、不安,看着太皇太后莹白的手伸向竹筒里,她想开口拒绝,可嘴巴感觉黏住了,怎么都张不开。
  太皇太后从竹筒里取出一支签子,众人屏息凝神,恍然忘了方才经历过的血腥事件,她们迫切想知晓这位大汉最年轻的太皇太后抽取了什么样的竹签。
  裴瑶伸手去取了过来,指尖按住上面的字迹,指腹慢慢地挪开,脸色却已是发白,是作舞。
  脑袋嗡嗡作响,她倒吸一口冷气,胆子大的家眷开始张望了,丞相夫人靠得比较近,她笑着询问一句:太后娘娘,您怎地不说话了?
  裴瑶好奇,太皇太后是如何在二十多根签中抽到作舞的,她笑了笑,同吴姑娘一般。
  吴姑娘脸色发白了,双手掐着袖口,勉强地笑了笑,道:太皇太后天姿冬日,臣女今夜得以观看,是天大的荣幸。
  哀家可以反悔吗?太皇太后轻笑。
  众人说着不可,殿内都是夫人姑娘,并无朝臣在,她们笑着,就连皇帝都有几分好奇。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站起身,道:容哀家去换身衣裳。
  临走前,还看了裴瑶一眼。
  裴瑶神色不自然,错开她的视线,端起桌上的酒水豪饮了。
  皇帝好奇,太皇太后不在,她也跟着放轻松些,小心翼翼地朝着太后一侧挪去,悄悄问太后:太后,您觉得如何?
  裴瑶咬着唇角犯难,没有说话,太皇太后作舞会不会扭着腰?
  毕竟活了一百多年了,腰闪了怎么办?
  半晌,皇帝小声催促了一句:太后,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闪着腰,怎么办?裴瑶心不在焉,皇帝问,她就直接说了出来。
  皇帝怔了怔,摇首道:不会的,太皇太后今年不过花信之龄,不会闪着腰的,朕好奇太皇太后的舞会不会惊艳。
  裴瑶垂眼,花信?花信个鬼,她和皇帝加起来都没有太皇太后的年龄大。裴瑶没敢告诉皇帝,只跟着点点头,也是,太皇太后以前有作舞吗?
  太皇太后嫁给惠明陛下也有几年的时间,一时兴起也是常有的事情。
  皇帝认真回想,惠明陛下并非是寻欢作乐的性子,大多的时候多是在宫殿里炼丹,别说是后妃皇后,就连丞相等人都见不到他面。
  想来也是无心与太皇太后说什么歌舞的。
  她徐徐摇首:好似从未有过。
  裴瑶心里发虚了。
  皇帝笑说:太皇太后处置过许多先帝的后妃,她们私下里都说太皇太后不解风情,没有女人味,又说她是嫉妒后妃貌美。
  后宫女人多,闲来无事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话多是不大好听的。
  裴瑶并未听到过这些话,想想她与后妃们说话都没几次,大多的时候,都是一人留在中宫。
  听到那么没有女人味,她下意识就反驳:不,她很有女人味的。
  皇帝神色陡然不对了,皱眉道:您怎地知晓的。
  看出来的,论美貌,谁抵得上太皇太后?裴瑶直接问,虽说太皇太后冷酷无情,美貌是无人能敌的。
  皇帝细想,不觉点头,太后说的是。
  陛下殿门口有内侍急急进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陛下,刺客找到,正押往大牢。
  女眷们都松了一口气,裴瑶立即道:既然如此,今日各位都受惊了,早些回去吧。
  太后话一出,女眷们又惊又喜,忙不迭起叩首,挨个有序地离开。
  裴瑶微笑示意,送走最后一位女眷,裴瑶趁机支开皇帝:陛下不去看看刺客吗?
  嗯、好。皇帝略有几分犹豫,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太后要支开她。
  皇帝朝着太后微微一笑,太后回宫的时候注意些,朕先走了。
  满殿的人都被裴瑶支开了,她提着裙摆走下来,让青竹也跟着退下,自己坐在殿内最低一层台阶上。
  不知等了多久,殿门缓缓打开,太皇太后抬步往里走,一直走到裴瑶面前。
  面前突然有了阴影,裴瑶的眼睫一颤,抬首去看,李姑娘一袭红衫。
  殿门口的风吹得红色衣袂翻飞,衣袂温柔地拂过裴瑶的眼睫,她笨拙地伸手去按住。
  太皇太后手中握着一柄剑,少有的侠骨柔肠,与那身黑色裙裳不染尘埃、不沾欲望的女子大不相同。
  裴瑶心神颤了颤,忽而扫过一阵剑风,她眯住了眼睛,剑花散开,殿内的光更亮了些。
  三尺长剑擦地,凌然而起,宛若游龙,柔似蝶舞,轻盈如羽般。吴姑娘是单纯的舞,而太皇太后似乎是在舞剑。
  两者大不相同,面前一舞乱若狂草,一招一式又极有章程。
  裴瑶的心在此刻停滞,刚柔并济,大抵说的是太皇太后这般的女子。
  她就这么静静看着,红色妖媚,长剑凌厉,这里恍惚不是宫廷,是书中所言的肆意江湖。
  太皇太后不属于宫廷,是属于江湖峡谷,落英缤纷下,长剑出窍,美若无尘。
  剑再度落地,太皇太后站在风中望着沉默不语的人:还生气吗?
  裴瑶不语,傲气地侧过脸去,不与她对视。
  殿外的皇帝驻足许久,原来,太皇太后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惊叹,又觉得这般女子世间少有。
  毅安王喉咙间的窟窿,当是太皇太后所为,只有她有功力、有胆量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殿内的裴瑶去握住那把剑,重量竟超过自己的想象,她用两只手才能抬起,不生气了。
  这剑太重了。
  哐当一声,裴瑶将剑丢了,朝着太皇太后张开双臂:你喜欢我吗?
  太皇太后皱眉,没有说话,裴瑶哼了一声,抬脚就走了。
  殿外的皇帝躲避不及,直接站在了柱子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太后从她面前走过。
  太皇太后慢悠悠地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交给若云,自己去追太后。
  刚走到宫道上,太皇太后就追上了,牵住裴瑶的手,道:喜欢。
  裴瑶这才消了气,斜眼睨着她,你这身比你的黑袍好看多了。
  太皇太后立在她面前静默了片刻,低眸看着自己红色的衣裳,抿唇轻笑,一身皮囊罢了,有甚好与不好的。
  裴瑶用食指勾住她的尾指,晃了晃,回去。
  两人一道上了车辇,子时都已了许久,几近丑时。
  到了长乐殿沐浴,上榻都已是丑时一刻。
  裴瑶躺在里面,脑袋里反复涌现李姑娘那一舞,她笑了笑,钻入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