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芳华微睁着眼,看着其中一人朝着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她突然便有了动作,抬脚朝对方的小腿重重踢了过去,那人想是没预料到,一个不大点的孩子,会突然对他出手,毫无防备,只觉得小腿一痛,瞬间弯下腰去,她手中的匕首,快如闪电,朝着对方脖子一抹,那人都来不及反应,便倒在了地上。
跟在后面慢吞吞走过来的人群,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脚步顿住,只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人,眨眼间没了声息,再看向宋芳华时,眼中带出丝恐惧。
“这,这是什么怪物,这才多大点,都会杀人,还这么利落,看她那一身血,这得杀了多少人?”其中一人,伸手指着她,浑身哆嗦着说道。
这会儿,别说往前来抓她,脚下的步子,却是缓缓往后退着,一边退着,一边目光警惕的看着她,好似怕她会突然出手似的。
宋芳华刚刚强撑着出手,这会儿只觉得眼前发晕,身上也是浑身不得劲儿,全凭着一腔毅力在支撑,眼看着这群人被她震慑住,缓缓往后退去,她也没敢有丝毫大意,仍然紧绷着一张脸,半点不敢露出虚弱之态。
待到这群人退走,见不到人影了,她这才小心打量了一眼四周,随即挑了个方向,赶紧离开,先前那些人,被她一出手给吓着了,但回过味来,未必不会再回来,刚才拼着全身力气,杀了一人,是再也没有余力,对付其他人了。
她病得不轻,头晕脑胀,全身无力,身上的温度,她自己都能感受得到,特别是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是她却不能停,那些人也不知会不会再回来,若是回来,她就危险了。
脚下踉踉跄跄,却仍是强撑着抬脚往前走,此刻的她,就好像一个醉酒的大汉,走得摇摇晃晃,也像是个行尸走肉,全无灵魂,只知道抬脚往前。
走着走头,她的眼前一黑,随即人便朝着旁边倒了下去,此处正是一处斜坡,她倒下时,正是朝着下坡方向,身体不受她的控制,一路朝着斜坡滚落了下去。
宋芳若是被人摇醒过来的,睁开眼睛时,还只觉得一片迷茫,有些反应不过来。
“芳若,芳若,你怎么样?”宋秋柏抱着芳若,一个劲的叫唤着,脸上带出一脸绝望的神情。
好一阵子,宋芳若才反应过来,唤了一声:“秋柏哥!”
“芳若,你醒了啊,醒了就好!”话说着,他突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他只记得昨天晚上被竹青二叔推了一把,随后滚下斜坡,然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村里一片惨状,尸横遍野,除了村民的尸体,还有那些流民的,有的甚至都辨识不出是村民还是流民,所有的房屋全都烧没了,除了满身是伤的王大山、王铁牛父子俩,他就只发现,芳若一个还活着的。
宋芳若听到他的哭声,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眼眶中也盈满了泪水。
“芳若,你怎么样,你伤得不轻,才醒过来,不要太伤心了。”王铁牛凑到她身边,拿出一包伤药出来:“你身上的伤,得用药。”
“铁牛哥,我爹娘……”宋芳若才开了口,就又哽咽住不能出声了,随后又惊醒过来,伸手拉住他:“你看见芳华了吗,还有芳寻?”
王铁牛摇了摇头,村里一片惨状,很多人都被烧得不辨模样,他们父子俩在村里搜寻一圈,也只发现他们兄妹俩还活着。
“不会的,芳华跟着我练过功夫,她不会出事的。”宋芳若心头发紧,一会儿只觉得她不会出事,一会儿又觉得,她还那么小,而流民却又多又凶残……
王铁牛听着她的话,并没有作声,他并没有发现芳华,但有好几具与她差不多体型的尸体,却是被烧得看不出模样,也不知其中是不是有……
“你说得对,芳华会功夫,不会出事的,也兴许她是跑到村外面去了,见这边没事了,也就回来了。”王铁牛安慰道。
他从没见芳若哭过,可这会儿的她,已是哭成了个泪人,她并不像宋秋柏那样嚎啕大哭,她哭得很安静,只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但越是这样,越让人看得不落忍。
“昨天晚上,见这边出事,我和我爹就赶过来了,只是流民太多,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也挡不住这些人!”王铁牛开口说着。
宋芳若自然知道,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形,可不是几个人就能救得回来的,他们父子俩就算功夫再好,也挡不住那么多来势汹汹的流民,那些人全都疯了,杀人放火!
宋秋柏哭了一阵,被王大山给劝住了,闷声不响好一阵之后,才走到宋芳若身边,开口说道:“芳若,村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了,现在天气热,也不能不让大家入土为安!”
宋芳若听到他的话,眼泪又刷刷刷的往下掉落下来,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秋柏哥,你说得对,爹娘他们……”
王大山父子俩,默默的帮着挖坑,帮着搬运,帮着掩埋。
宋秋柏盯着眼前一大一小,两具焦黑出神:“芳若,你来看!”
“什么?”
“你看这个镯子,是不是芳华的!”镯子烧得有些黑,也有些变形,但还能大致看出些原本模样。
宋芳若看得心中一紧,芳华过生辰时,娘说她是个大姑娘了,便给打了个银镯子,那形状模样,就跟这个差不多,她记得芳华很爱惜,一直戴在手腕上。
看到这个黑漆漆的镯子,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们,我该带着她们一起的。”
犹记得分开时,她让芳华保护好芳寻,芳华才多大点啊,功夫本就学得没有她好,还要照顾个什么也不会的芳寻,思及此,她闭上了眼睛,仍由泪水流了满脸!
宋秋柏也一个劲的抹眼泪,他现在所会的一切,都是芳华教给他的,他与芳华之间的情份,不可谓不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