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方与安氏说完话,随后又开了张新的药方,这才开着宋芳华离开。
安氏却是极为殷勤的将他们师徒送出门外,走到院门外,安氏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才开口道:“孙大夫,我家南哥儿的身子,往后还要劳烦你。”
就在刚才那会儿,孙千方已是与她说细说清楚了,许淮南的病就算养好了,但伤了根本,往后的身体总不会太好。
而安氏虽然忧心难过,倒也坦然接受了,甚至积极面对,努力想与孙千方打好关系,指望他往后多看顾几分。
有个厉害的大夫在,总归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会受益良多的。
孙千方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城北这边离得有些远,来往不太方便,但病人先前就接手了,往后也没有推托一说,他现在也还走得动,偶尔过来看看倒也无妨。
“我既然接诊了,往后也不会推托,只是我年岁颇大,若有不方便出门的时候,你们自行上门来也行的。”
安氏听到他这话,一个劲的连声应是,孙千方治好了她儿子的病,她也多方打听了一下,知道这位孙大夫,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不说,曾经还是位御医,她自是不敢托大,不但不敢托大,说话行事,还得多看人眼色才行。
“诶,往后给你老多添麻烦了。”安氏十分客气的应着。
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宋芳华的身上,一脸和气的笑着道:“你这徒弟很是乖巧可爱,先前忧心南哥儿的病情,也不曾细瞧,这会儿看着,小模样长得真是好。”
孙千方听到她夸自家徒弟,虽不是乖她医术出众,但夸她乖巧可爱容貌好,也让他觉得高兴。
他没养过孩子,也不知别人家是如何养孩子的,不过看着宋芳华的样子,自也是怎么看觉得怎么好。
觉得她于学医方面有天份,而且又勤奋,日常行事也稳重大气,全然没有一点不符合他心意的地方,这样的徒弟,他只觉得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孩子确实长得好,像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也曾是位大家闺秀……”孙千方十分难得的与人八卦起来。
听得宋芳华一愣一愣的,她家的事情,孙千方当然是不知道的,这些事情也都是听她往日提起过,没想到就那么随口一说,他居然就记在心里了,现在还拿出来与人说叨。
她只觉得眼前的情形,还真是玄妙得很,自家高山仰止的师傅,瞬间从天上跌落下来,变得跟个寻常人一般,夸耀起晚辈来!
虽然他所说的也是事实,但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她没来由觉得有些脸红,简直无形中将她的身份提升了一大截啊,特别是在安氏这样平常的妇人面前。
安氏听到孙千方的话,也确实有些吃惊,实在没想到,一个药铺的小徒弟,还有着这样的身份,不过想想又觉得释然,毕竟孙千方这位大夫,也非是一般的大夫,除了是神医,还是御医,能让他收来做徒弟的,必然也不能差了,一般人求着想让他收做徒弟,他也未必肯呢。
孙千方说得心满意足,安氏听得也心满意足,她这样的寻常人家,平常是难得听到点大户人家的消息的,在她的眼中,做过御医的孙大夫,是极了不起的,曾是官身,又出入宫廷,这样的人那是见过大世面的。
以至于她言辞间,都免不得带出些讨好之意,当然也并不是为自己,而是思量着为儿子打算,一则儿子的身子骨往后可能都不太康健,还需要孙大夫帮着调养,再则,曾做过官的孙大夫,见识过人,不拘哪方面指点南哥儿一番,都能让他受益不浅。
回程的路上,宋芳华都不由出声问道:“师傅,你与那位安婶子,好像还挺有话说的?”
“她一片慈母心肠,一心为儿子考虑,而我嘛……”他话说着,脸上带笑的扫了一眼宋芳华道:“只是有些感同身受而已,难免就多说了几句。”
感同身受?
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这才有些恍然,安氏是养儿子,为儿子打算,而他却是养徒弟,同样都是为晚辈考虑,也难怪两人说得投契!
“师傅……”一时她有些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明明他们师徒并无血缘关系,但师徒间的缘份,却这样深厚,师傅待她之好,完全是如同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却还总觉得,自己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唯恐待她不够好。
这样的师傅,她是何其有幸,才能遇上。
“师傅,往后我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只管说我就是,我想我还能做得更好。”宋芳华双眼亮晶晶的望向孙千方。
孙千方却是摇头失笑道:“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做得很好了,再好就不必,那样太过辛苦,你虽是我的徒弟,却也是个女儿家,倒不必像我一样一生清苦。”
听到他的话,宋芳华不由眨巴了下眼睛,仰头问道:“师傅你既然也觉得这样太过清苦,那为何又要如此自苦呢?”
她隐隐觉得,她家师傅怕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也不知是何等的恩怨情仇,让他自苦一生。
孙千方却是摇了摇头,再不肯说这个,只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倒不必知道得太多。”
闻言,宋芳华顿时瞪大了眼,哪有这样的道理,成功挑起了她的兴趣,却什么也不说,就此打住话题,哪有这样的。
然而,以她对孙千方的了解,个人隐私问题,他若是不想开口,任她怎么问,那也是一点口风不漏的,她不由怀疑,是不是出入宫廷的御医,都有着这样的职业操守。
知道怎么问,也不会有结果,索性也不去想这一茬,往后若有机会,说不定不用她去打听什么,人家也会有人主动说给她听也说不一定呢,总归既然做了师傅的徒弟,以后必然也不能是无名之辈,没有机会出入宫廷做御医,但在杏林扬名也是不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