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床号告诉我吧,”也不去啰嗦什么,度一方看了看外头逐渐升高的太阳,开口说道,“我等下就过去。”
就算没有许清容的这一层关系,他在知道了这种事之后,肯定也会跑这一趟的。
无论如今他站在了什么位置,那些支持着他的人,都是他不能忘记的根本。
看着度一方一边听着地阿奴韩那头的人的话,一边从抽屉里翻出纸笔认真地记着什么的样子,季榆的双眼微微发亮,有种自己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蛇的感觉。
就这么一个电话,他不但成功地转移了度一方的注意力,还让之前他怎么努力都没能扯到一起去的度一方和许清容,说了这么久的话——季榆觉得,就是换了别人来,也肯定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来了!
这么想着,季榆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某个妖怪的好心情,度一方放下电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自己刚穿上没多久的衣服又脱了下来。
季榆:……
这个家伙今天是犯了什么病吗?这样脱了穿穿了脱的。
“我要出门一趟,”就是不用去看季榆的表情,度一方也能猜到对方在想些什么,随口解释了一句,“去中心医院。”
许清容的母亲,这会儿就住在里面的单人病房里。
“去许清容那里吗?”一听到度一方的话,季榆就立马猜到了他的目的。
——刚挂了许清容的电话,就要跑到对方人在的地方去,就是傻子也能猜到这其中的原因。
手上的动作略微一顿,度一方张口应了一声,没在脸上表现出什么来。
这个小妖怪对许清容的态度格外特殊,也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趁着这个机会,他说不定还能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出乎度一方意料的是,在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之后,季榆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副办成了什么大好事的开心表情,乐颠颠地开口:“那你路上小心!”
好不容易才创造了度一方和许清容见面的机会,要是他傻兮兮地跟上去,杵在中间碍眼算是什么事儿啊对不?要知道,度一方之前可才强调过,不许随便变回原形来着。
再说了,他要是真的担心事情的进展,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再悄咪咪地跟上去不就行了?到时候他往堆着东西的角落里一缩,谁能看得到他!
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完美的计划点了个赞,季榆看着度一方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期待起来了。
既然这人待会儿就要去医院了,那肯定不可能不知道许清容妈妈的事情了吧?知道了这个,再和许清容随便聊个几句,肯定也就知道了对方家里那一大堆糟心的事情了吧?身为朋友,他怎么可能对这些事情坐视不理呢是吧?
然后度一方就可以在帮助许清容的过程当中,和小说里一样,感受到对方的美好与坚强,在心里生出怜惜爱慕之类的情绪来了吧?
季榆表示,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看到这两人手牵着手,一同步入婚姻的殿堂的场景了。
说不定那时候,他还可以当个伴郎什么的?
看着眼前的某个人那不知想到了什么,显得很是喜滋滋的神情,度一方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想到季榆之前每次提到许清容的时候,那恨不得把人给夸到天上去的样子,他还以为,有了这种能够光明正大地和对方见面的机会,这个家伙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跟着他一块儿出门的,可怎么现在看起来……和他预料当中的完全不一样?
眯着眼睛盯着仰着脸看着自己的妖怪看了好一会儿,没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什么遗憾失落的情绪,度一方的手指动了动,径直上前一步,把人按在了床上:“换、衣、服!”
季榆:……
可是他真的不想跟着一块儿出去嘛!
对上度一方那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眸子,季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别直接脱他的衣服啊!
“……我好不容易才穿上的……”伸出爪子按住了度一方的手,季榆扁了扁嘴,还是没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要做到这件事有多不容易啊!
第122章 第五穿(二十一)
听到季榆那不知道该算是抱怨还是解释的嘟哝, 度一方不由地低笑出声。
他还以为这个小东西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害羞呢,结果这家伙居然在纠结这种事?
不过,想到昨天对方在系安全带的时候, 那笨拙得跟个婴儿似的动作, 度一方突然就觉得,这貌似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手上略微用力, 挣脱了季榆本来就算不上用力的压制, 度一方抬起手, 轻轻地点了点对方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扣错了。”
季榆:……
一切都是设计这么多纽扣的那个人的错!
看着季榆那带着些许郁闷与挫败的表情, 度一方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别动。”
俯下身,仔细地替季榆把那扣错的扣子一个个地揭了开来,度一方感受着那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那底下的皮肤时,传来的细腻的触感,眼中的神色略微加深。
他一直都是个合格的演员,在有必要的时候,总能够迅速地体验到戏中角色的感情,同样的, 他也能够在足够短的时间内, 将自己从中抽离出来——但也正因如此, 他才更清楚地感受到到, 自己之前对眼前的这个人所生出的那种情绪,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感觉都截然不同。
明明他连这个家伙的来历和过往都完全不知道——甚至就连对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没有彻底弄清楚, 但仅在这样不到两天的相处当中,他却能真切地生出那样的心思来。
哪怕是度一方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所谓的感情,就是这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抬手。”看到眼前的人听话地乖乖抬起了手,度一方眼中的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对方这种无意间表现出来的乖顺,总是让他有种仿佛将其紧紧地握在了手中的错觉。
“好了,”将季榆身上仅有的一件衬衫给脱了下来,度一方的视线在对方精致的锁骨上停留了好一阵,才移开了视线,“去洗个澡,再出来换一身衣服。”
这个家伙之前保持原形的时候,成天在地上乱爬乱窜,天知道身上都脏成什么样子了——昨天晚上让对方待在他的床上,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听到度一方的话,季榆愣了愣,忍不住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