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鹿吓得差点把九连环掰碎了。
林念知全然忘记她刚才还在吐槽嫁人这件事,十分兴奋地问她:“你可有心仪之人?”
林非鹿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林念知撑着头打量她,像个浪荡公子哥似的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她下巴:“我们小五啊,现如今是越长越漂亮了,长姐看着都心动,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谁。”
林非鹿:“……”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奚行疆去边疆也有三年了吧?”
奚家历代驻守边疆,奚行疆三年前便去了边疆军中历练。他将来是要接奚大将军帅印的,无论是奚家还是朝廷对他的培养都十分看重。
林非鹿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点了下头。
便听林念知笑吟吟道:“他走之前不是送了你一枚玉佩?你可知男子赠玉是什么意思?前些时日我听景若说,奚行疆今年可能会回京一趟,难不成是为你回来的?”
林非鹿:“?”
她都不想震惊了,只幽幽地说:“长姐当年都看不上的人,觉得我看得上吗?”
林念知:“……对哦。那算了,他配不上我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小五。”
林非鹿赶紧揭过这个话题:“听说皇后娘娘在为太子哥哥选太子妃了呢。”
林念知这几年常居宫外,重心都围着自己的婚姻,对夺嫡之争倒是感触很小,听闻此言点点头,“我也听说了,说是选中了右丞相的嫡孙女,估计赐婚的圣旨很快就会下了。”
大林一直设有左右丞相,左丞相便是阮贵妃的父亲。那些年因为阮氏独大,右丞相司相一派被打压得很厉害,在朝中说不上什么话。这两年因为长嫡两派相争,右丞相一派倒是趁机起来了,逐渐跟阮相有分庭抗争的趋势。
司相的嫡孙女叫做司妙然,也是京中名女,林非鹿虽然没见过,倒是听说过此女温雅知礼,德才兼备。
林念知聊了几句听来的有关司妙然的传言,转头又道:“眼见着太子都要娶妻了,齐王却还没动静,阮家也真坐得住。也不知道要挑个什么样的天仙,挑了这么长时间。”
到这一步,娶亲已经跟个人幸福无关了,只是家族用来巩固势力的工具罢了。
阮家从权势出发,自然不能轻易让林廷娶亲,不过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林非鹿不想都出了宫还为这两位哥哥的事烦恼,很快把话题又转回了林念知身上。
林念知果然又开始大骂杜景若……
林非鹿听着,倒觉得皇长姐嫁人之后脾气越来越大,完全是杜景若惯出来的。
自己莫名其妙就吃了一口狗粮。
她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林景渊坐在府外的马车上,正美滋滋看着自己今天搜集到的地图,已经开始畅想府邸要怎么划分区域了。
林非鹿刚出府门,就看见余晖下杜景若踱步走来。
林念知本来还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说着道别的话,看到杜景若,顿时拉下脸来,把手一甩,转身进府了。
林非鹿偷偷朝杜景若比了个打气的手势,他颔首一笑,看向半掩的府门,眼中笑意无奈又宠溺。
林念知虽然看上去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明显给他留了门。
杜景若一路走到庭中,林念知的房门也是半掩的状态。他走到门口,却没推门进去,只轻叩了两下房门。
里面传来林念知没好气的声音:“干嘛!”
他微微叹气,轻声说:“念念,跟我回家吧。”
里头顿了一会儿,才有传出闷闷的声音:“回去干嘛,看着你纳妾吗?”
他还是轻声细语的:“不纳妾,有念念就够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一下被拉开,林念知站在里面,眼眶红红的,吸着鼻子吼他:“杜景若你给我听好了!你再让我生气,我就要跑走了!知道吗!跑走了,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他点头:“我记住了。”
林念知:“哼!”
他笑着来拉她的手,“回家吧。”
林念知别过头,明显还不解气:“脚脚痛!走不动!过几天再回去!”
杜景若便低头打量她穿着白丝绣鞋的脚,温声说:“我背你回去。”
哪怕成亲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夫妻,熟悉了彼此身上每一个位置,林念知发现自己还是会因他这样温柔的语气而心动。
她脸颊飞上绯红,别别扭扭道:“谁……谁要你背!”
杜景若笑了笑,突然俯身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念知吓得一下搂住他脖子,呆呆看着他眼角那颗风流的泪痣。
听到他柔声说:“那抱吧。我抱念念回家。”
第64章 【64】
回宫没几日, 林倾和司妙然赐婚的圣旨果然就下了。
司妙然年方十五,无论家世还是教养相貌都当得起太子妃这个位置。钦天监的人算了吉日,成亲的日子定在暮秋,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宫内宫外都立刻忙了起来。
林非鹿找了个机会, 偷偷出宫去看了看准太子妃,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笑不露齿的那种。
其实按照她的想法, 林倾这样端庄沉稳的性子, 应当配个外向烂漫的姑娘。司妙然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难免跟林倾有些像,过于守规矩了。
但皇家婚姻,何时轮得到自己做主呢。
林非鹿看完准嫂嫂,一回宫就立刻跑去了东宫。
去的时候林倾正在练字,老远就听见她的声音,等人一进来便训诫道:“你也是个大姑娘了, 怎么还这么没有规矩,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林非鹿说:“哦,看来太子哥哥很喜欢嫂嫂那样文静贤淑的女子了?”
林倾笔一顿,看了她一眼, 无奈摇了下头,“又出宫去了?”
林非鹿坐在榻上,青色长裙如流苏坠下, 却挡不住她不安分晃动的双脚:“对啊,我去看嫂嫂了!帮太子哥哥把把关。 ”
林倾失笑,坐过来给她倒了杯酥茶:“我的婚事,何时轮得到你把关了?你这关若是没过,难不成这门亲事就不成了?”
虽是玩笑的语气,却也道出了无可奈何的辛酸。
林非鹿噘了下嘴,接过他递来的酥茶了两口才道:“嫂嫂长得很好看,性格也跟传言无二,应该会是一个好妻子的。太子哥哥以后也要对嫂嫂真心相待哦!”
林倾用扇柄敲了下她不安分的膝盖,“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前些时日父皇跟我提起你的婚事,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林非鹿一口酥茶喷了出来。
还好林倾身形灵活,一下躲开了,不过还是溅到了他衣袖上,旁边的宫人赶忙来收拾。林倾从袖口掏出帕子递给她擦嘴,真是无语:“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现在越发随性而为。”
林非鹿擦干净嘴,有点崩溃:“父皇真说要给我定亲啊?”
林倾道:“岂能有假?你若是有心仪的人便告诉我,我容不得选择便罢了,你得选一个喜欢的,别委屈自己。”
林非鹿再一次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还不想嫁人!”
林倾说:“没有让你现在嫁,只是先定下来,万一被别人抢了先怎么办?”
林非鹿:“能抢走说明本就不属于我。”她往前蹭蹭,去扯林倾的袖口,可怜兮兮的:“太子哥哥,我还不想这么早说亲,你帮我跟父皇说说情吧。”
林倾不争气地看着她:“你就是跟老四混久了,才染上几分他的放浪形骸!”
林非鹿:“你凶我qaq”
林倾:“……”
他拿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妹妹没办法,在她可怜兮兮的眼神下只能点头:“罢了,你还未及笄,婚事往后推推也无妨。”
林非鹿美滋滋地从袖口掏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太子哥哥对我最好啦,这个送你!”
林倾已经习惯她总是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接过来研究了半天:“这是何物?”
林非鹿热情地解释:“这个叫溜溜球,是这样玩的,我示范给你看!”
于是两人在东宫玩了一下午的溜溜球。
有了林倾的说情,加上林非鹿去林帝面前撒了几回娇,说自己舍不得离开父皇,又落了几滴泪,总算让林帝打消了给她定亲的念头。
虽然林非鹿自己也清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两年之后等她及笄,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不过能逍遥一分钟是一分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等到了那一天再想办法吧。
她回到明玥宫的时候,林蔚正在陪着林瞻远喂兔子。
林廷那只兔子前几年就寿终正寝了,现在宫内的兔子都是新养的。林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哭着闹着要摸兔兔摸狗狗的小奶娃了,她变成了一个活泼烂漫的小姑娘,却依旧对林瞻远亲昵有加。
这么多年过去,她当然发现了林瞻远异于常人的地方,可她一点也没有嫌弃这个傻子哥哥。
林瞻远是她整个童年唯一的玩伴,当她长大,她依旧愿意当他的玩伴。
林非鹿回来的路上去内务府的冰库取了冰棍,回来之后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根,然后就提着冰盒往外走。
林蔚歪歪扭扭坐在藤椅上,一边舔冰棍一边呲溜着问:“五姐,你又要去翠竹居啊?”
林非鹿随口应了一声。
林蔚悠悠说:“我听说父皇打算给你说亲,五姐心仪的人难道是那位质子吗?这可有点难办啊,我估摸父皇是不会同意的。”
林非鹿扭头就把她从藤椅上拎下来,然后把她拎上了院墙。
林蔚吓得哇哇大哭,一动不敢动:“五姐我错了!快放我下来!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啊!”
哎,毕竟师从奚贵妃,她的拿手绝活自然要掌握。
林非鹿环胸抱臂站在墙下,懒洋洋打量站在墙垣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下次还胡说吗?”
林蔚有点轴,顿时不干了:“我哪里胡说啦?你难道不喜欢那位质子吗?你去翠竹居的次数比来找我的次数都多!”
林非鹿指指她:“你就在这里给我站着。”
说完,抱着冰盒就走了。
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林蔚大呼小叫地指挥林瞻远搬梯子过来。
翠竹林的竹子这些年长得越发挺拔,根根参天,将底下的竹园全然掩盖。林非鹿走到院外,看了眼曾经拦住自己的院墙,脚尖一点,就轻轻松松飞了上去。
她一提裙摆,干脆地在墙垣坐下来,垂在半空的腿微微交叉,露出轻纱裙摆下一双白色绣鞋。
院中天冬还在专心致志地劈柴,压根没发现墙上坐了个人。
宋惊澜翻了两页书,也没等到人进来,只好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