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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行疆:“!!!”他发脾气似的又躺回去,唇角往下抿,看着头顶玉石雕砌的悬梁,小声嘟囔:“你说没戏就没戏?走着瞧。”
  林非鹿没大听清楚,用橘子砸他:“你又在说什么?!”
  奚行疆头都不带偏一下,只猛地伸出手,在半空中将那只橘子抓住,然后剥开皮扔了一瓣橘子到嘴里:“谢了。”
  林非鹿简直不想理他。
  临近傍晚,炙热的太阳才终于落山,将山边那片云烧得火红。林非鹿离开紫玉林打道回宫,马车就候在外面。奚行疆跟她一起走到门外,趁她爬马车的时候又不要脸地伸手在她头顶撸了一把。
  林非鹿转头恶声恶气:“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的手砍掉!”
  他嬉皮笑脸的:“再过三日便是乞巧节,夜晚十分热闹,还有花灯赏,要不要出宫啊?世子哥哥带你玩儿去。”
  林非鹿:“不去!不玩!滚!”
  事实证明,熊孩子长大了只会变成熊少年,变不成翩翩公子!
  不过话是这么说,到了乞巧节那一天,林非鹿还是有点心动。
  去年乞巧节因为林瞻远生病了,她一直陪着他,没能出宫去玩,听说今年乞巧夜会放祈天灯,也就是孔明灯。无数盏祁天灯飞到天空的景象一定很美。
  但她又担心一出宫就被奚行疆蹲个正着,奚行疆轻功比她好,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真是烦死了。
  林非鹿只能自己做了两盏花灯,趁着夜色跑到翠竹居去,找宋惊澜陪她一起放。
  她现在已经习惯不走正门,飞身跃上墙时,却见翠竹居内一点烛光也没有,黑漆漆沐浴在月光之下。
  小漂亮睡得这么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容觉?
  她跳下墙,迟疑着走到院中,摸了摸放在怀里的花灯,想了想,还是打算走上前去敲门。
  人还没走近,就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剑意从里至外散发出来,像一张冷冰冰的铁网似的将她紧紧包裹住。
  她虽说学了这么些年武功,自认为还挺很厉害的,没想到却在这阵剑意之下寸步难行,不仅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像是整个人陷入水泥之中,将她死死禁锢,除了沉沦等死,什么都做不了。
  林非鹿一时之间心慌无比,冷汗直冒,正不知所措,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疾呼:“纪叔!不可!”
  束缚她的剑意顿时消失,林非鹿像虚脱了一般,浑身乏力双腿发软,往地上一倒。只是身子还没倒下去,就在半空中被人接住了。
  熟悉的清浅竹香将她包裹,林非鹿慢慢转了下脑袋,看到一身夜行衣的宋惊澜。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一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屋内走去。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他紧绷的下巴,还有微沉的侧脸。
  走进屋内,借着清幽的月光,林非鹿才看到屋内的墙角处站着一个人,像鬼魅似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身后的房门无风自动,砰地一声关上,宋惊澜把她抱到榻上放下,握住她手腕探了探脉象,在她呐呐的神情中终于挽唇一笑,温声说:“没事了。”
  林非鹿身体还虚着,双腿发软,不由得看向角落那个沉默的黑影。
  这……就是高手的威力吗!
  宋惊澜转过身,有些无奈的语气:“纪叔,她还是个小姑娘。”
  纪凉面无表情道:“深更半夜,不怀好意。”
  林非鹿忍不住反驳:“哪里深更半夜啦?才刚过戌时好不好!”
  纪凉冷冷看过来,幽月之下视线跟刀子似的,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林非鹿一下闭嘴了,还怂怂地埋下了头。
  大佬你说得都对!
  宋惊澜无奈笑了下:“纪叔,你不要吓她。”
  说完,在她身前半蹲下来,将她冰凉的手指握在了掌心。林非鹿便感觉似乎有道源源不断的热气从指尖往她体内窜去,渐渐驱散了她刚才在剑意威逼之下的虚软,四肢终于逐渐恢复力气。
  她看着面前微微垂眸认真专注的少年,有些不开心地问:“你去哪里了?”
  宋惊澜抬眼,眸色被月色映出几分清幽:“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她又问:“出去哪里?宫外吗?”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问,想也知道他不会告诉她,也不该告诉她。
  没想到宋惊澜却点了点头:“嗯,出宫去见了个人。”
  林非鹿惊呆了:“你都可以出宫啦?没人发现你吗?”
  宋惊澜笑了下没说话,将她软软的手指捧在掌心,低声问:“好些了吗?”
  她把手指从他掌心抽出来,闷声回答:“嗯——”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掠在唇角的碎发,这才站起身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林非鹿抬头看了一眼,刚才角落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她彻底被这位高手折服了,恍了一会儿才掏出怀里的花灯:“这不是乞巧节嘛,找你来放这个。”
  宋惊澜看着那两盏花灯,像想起什么似的笑开:“我还奇怪,宫外如何那样热闹,原是乞巧到了。”
  林非鹿怅然道:“是啊,听说今晚还有祁天灯呢。”
  她语气里难掩羡慕,宋惊澜挑了下眉:“那为何不出宫?”
  因为有人蹲我!
  林非鹿暗自吐槽,宋惊澜看了她几眼,突然说:“我陪公主出宫去赏祁天灯吧。”
  她一时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真的吗?你可以带我飞出去吗?”
  宋惊澜笑着摇了下头:“我可以自由出入,但带着公主恐怕不行。”
  林非鹿噘起嘴。
  他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低哄的意味:“公主自行出宫,然后在东街那颗木荷树下等我可好?”
  林非鹿想了想,都这个时辰了,奚行疆应该不会再在宫外蹲着吧?何况她都说了不会去,说不定他早就跟着他那些纨绔哥们纵情歌酒去了。
  可以跟小漂亮一起逛夜市耶!
  想想就令人兴奋,于是林非鹿高兴地一点头:“好啊!”
  宋惊澜也笑起来,将那两盏花灯收起来放入自己怀中,温声说:“那一会儿见。”
  第66章 【66】
  近两年来林非鹿老往宫外跑, 每次都要去求离宫的圣旨,把林帝烦得不行,干脆赐了她一道玉牌, 可以自由出行。回到明玥宫换了条不起眼但依旧美美哒的裙子,就坐上马车美滋滋出宫了。
  临近宫外, 她有点紧张,生怕奚行疆蹲在这里。不过好在奚行疆没这么无聊, 马车平稳地驶出皇宫, 朝着东街而去。
  她每次出宫都有侍卫跟着, 这次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到。去到停靠的庭院后,就让松雨帮她打着掩护,偷偷从窗户溜了。
  一路直奔东街那颗木荷树。
  今夜的长街果然十分热闹,还不到主心街,就已见人来人往。飞檐之下花灯连串,将夜色照得透亮。
  那颗枝叶扶疏的木荷树上绑满了红绳,团团簇簇的花盏挤在枝头,在夜里浮动幽香。
  宋惊澜已经在了。
  穿了身白衣, 脸上戴了面具,虽看不见脸,但周身气质清冷出尘,长身玉立, 那满树木荷都成了点缀,引得路过少女频频侧目。
  林非鹿突然开始疯狂心动。
  啊啊啊这感觉好像约会啊!这个人为什么越长大越有魅力?
  以前都是她撩别人,现在居然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撩成这样?
  不可!非常不可!
  林非鹿深呼吸两下, 稳了稳心神,才提着裙摆朝他飞奔过去。
  宋惊澜意有所感,偏头看来,因隔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林非鹿觉得他应该是在笑。
  花灯浮影落满他发间。
  他手上还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面具,等她跑近,便抬手将面具给她戴上。站在他身前时,林非鹿得仰头才能看他,面具有些大了,微微往下滑。
  宋惊澜于是弯下腰,手指伸到她脑后,重新帮她调整了高度。
  林非鹿不掩兴奋问:“我们先去哪?”
  他笑意温柔:“小鹿想去哪?”
  他头一次没叫她公主,林非鹿被一声小鹿喊的小鹿乱撞,看着前方敷衍道:“先去前面逛逛吧。”
  长街通明,人来人往,比白日还要热闹,除了平日那些小吃玩耍,还多了猜灯谜绘花灯卖面具的。
  许多人手上都提着一盏花灯,林非鹿也凑到摊贩跟前,选了一盏绘着嫦娥奔月的提灯。那小贩笑道:“姑娘若是能猜中这灯面上的字谜,这盏灯便送与姑娘。若是猜不中,就要出钱买了。”
  只见灯罩上写的是“南望孤星眉月升”。
  林非鹿虽然聪明,但以前也没玩过这种文字游戏,一时半会儿摸不清套路,那小贩见她半天猜不出来,便道:“姑娘若是猜不出来,可就要出钱买了。”
  林非鹿说:“谁说我猜不出来啦!”
  她朝旁边的宋惊澜求助。
  宋惊澜正若无其事打量四周,接受到她求助的信号,转头笑道:“庄。”
  那小贩喜道:“公子真是厉害,这盏花灯今夜难倒了不少人呢!既猜中,便送给你们了!”
  林非鹿美滋滋地接过花灯,突然想到什么,又指着另一盏绘着戏蝶图的花灯说:“我还想要这个。”
  宋惊澜扫了一眼:“夜。”
  小贩:“哇!公子真是好生厉害!又猜中一字!”
  林非鹿顿时爱上了这个游戏,把摊贩挂着的所有花灯指了一遍:“我还想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宋惊澜每次都只是一眼便说出正确字谜。
  小贩起先还夸他,最后直接哭出来了:“这位公子,这位姑娘,求求你们手下留情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只想混口饭吃啊!”
  林非鹿笑得肚子疼,最后当然只要了那盏嫦娥奔月。周围比肩叠迹,她转身时下意识就去拉他的手,当手指触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腕,才恍然想起这地方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来着。
  但拉都拉了,她确实担心挤来挤去地把两人挤散,于是转头一本正经地问:“殿……小宋,你不介意我拉拉你的手吧?”
  宋惊澜面具下的眉尾挑了一下:“小宋?”
  林非鹿:“哦,看来比起我拉你的手,你更介意我喊你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