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事情真是无巧不成书,她和常毅刚走到校门外,正好顾忠明送顾惜来报道,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十分的刺眼。
顾惜眼尖已经看到他们了,兴冲冲地跑过来:“常毅哥,你怎么在这里?我以后和姐姐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姐姐要多照顾我,带我玩。”
辛钥连口都懒得开,多亏顾惜还没到死不要脸的地步,没把常毅带她玩说出来。既然那边用不到她了,这边又懒得应付,她想回宿舍去,这个时间舍友应该都回来了,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只有这一年,她们的感情特别好,从来没有红过脸,是辛钥这么多年中过得最舒心的。
“常毅也在啊,等小惜报完道,找到宿舍安顿下来我们一起吃顿中午饭吧。”
常毅没法拒绝,只能跟在顾家人身后一起去,只是不忘拉着辛钥,无声地告诉她,这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顾家哪儿真敢拿常毅当苦力,他能跟着已经很给面子了,尤其是顾惜十分得意,叽叽喳喳地缠着常毅说些天南海北的话,大多时候是说她在国外见到的那些事情。
常毅话不多,却也能接上几句,只是视线不时看向沉默跟在身后的辛钥。
辛钥抿了抿嘴,跟着领了生活用品的顾家人往新生宿舍楼去,没想到在半路上碰到陈萌萌和宿舍的江寒,顿时觉得得救了,朝顾忠明说了句就跑过去了。
走到陈萌萌身边还不忘催促他们:“快走,快走。”
江寒满脸不解,等到走远了才笑着问:“怎么回事啊,躲瘟神似的。”
陈萌萌摸着下巴:“不光躲瘟神,还有一条狗,不过也真是阴魂不散,怎么不在国外上,还跑回来恶心人。完全不懂什么心里,不管怎样,你和那条狗的关系还没解除,她难道不知道收敛一点,也不怕人笑话。”
江寒更加不明白了。
辛钥很少和舍友说起家里的事情,陈萌萌也是偶然撞到她躲起来哭才知道的,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辛钥也不好瞒着她:“那是我的家人,我和那个女孩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江寒顿时明白过来也不再问,原来她们是要到超市去买些生活用品。
和喜欢的朋友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江寒给她们分享了自己这一个月在乡下发生的趣事,虽然人晒黑了不少,但更显健康。
陈萌萌也说了自己在孤儿院的见闻还有家里发生的那些破事。
“我爸身体好了不少,我找了个保姆伺候他,我可不敢指望那个女人。我让保姆住我那屋,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就不信治不了她。她要么识相点,老老实实的和我爸过日子,要不早点离婚找下家去,别想从我家捞到半点好处。”
轮到辛钥,辛钥想了想,和宋思思一起学画画的日子是她最轻松的时候,而别的拎起来就是一地鸡毛,想了伤心,说起来更是难过,索性略过:“本来我和萌萌一起去孤儿院当义工的,但是中途发生点事情,所以没多待,后来经人介绍得到一份家教的兼职,教小孩子画画,我打算做下去。”
三人说着说着突然伤感起来,在学校的日子是最无忧无虑的,眼看马上就要进入社会,就业压力,还有回老家还是留在本地,都是困扰他们的难题。
“你们家就是本地的,宁城发展快,机会也多,我也想闯一闯,可是我爸妈希望我回去,先考个教师证,然后再参加招聘考试,要是能如愿去当个吃财政的老师那是最好不过,要是不行……我爸妈会出资帮我办个辅导班。人都说趁着年轻有梦就去追,但是家里的长辈比我们还经不住失败的打击,亲朋好友的眼光,街坊邻居的嘲笑,我就算不像他们妥协,我也得向我的父母妥协。你们呢,有什么打算?”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宿舍楼,她们住在六层,当初觉得要老命的高度,在三年里也已经走习惯了,等回到宿舍,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陈萌萌这才摇头说:“不知道,我暂时没想好要做什么,等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实在没好的选择,我就跟着钥钥,钥钥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辛钥好笑不已:“我去当保洁阿姨你去不去?”
“去啊,只要你去,我一定跟着。”
辛钥垂下头,抿着嘴,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好,想找个可以双休的工作,周六日接点私活,或者自己画画漫画。认真讲故事,顺便赚生活费。”
三人正说话间,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萌萌嘴快:“姚青青,你怎么来的这么晚?今天的中午饭由你请了啊。你怎么不说话以前我说一句你能顶我十句。”
见姚青青一直不抬头,三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走过去这才看到她眼眶通红,分明是哭过的。
姚青青是她们宿舍里最乐观开朗的人,整天嘻嘻哈哈不知道愁字怎么写,可是今天居然哭的这么伤心。
辛钥赶紧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解决,别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
过了好一阵,姚青青才扯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和他分手了,他说他们家不会接受我这种普通人家的女儿,谈的越久到最后越难受,所以不如早点分开,他也要和那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去培养感情了。”
陈萌萌当即跳起来:“这都什么狗屁道理?他自己一个大渣男,见异思迁,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这种人不值得,青青,你这次哭完就忘了他吧,将来肯定能遇到比他好千倍百倍的人。到了这一步,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当初辛钥说怕你伤心,不让我告诉你。那个垃圾仗着自己有点臭钱,背着你给钥钥发暧昧短信,我们也试探过你,那个时候你爱他爱的要死要活,我们也不敢说。”
姚青青明显愣了下,抬起胳膊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三年就白白浪费在一条狗身上,谢谢你们这么照顾我的情绪。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他说的也对,我就是个普通人什么本事也没有。”
辛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什么,但是却将这事记在心上。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我们都不要做依附男人的女人,将来赚很多钱,到时候让那些狗男人羡慕吧。”
其实这话确实太过天真了,真正去了社会上,你的能力固然很重要,但是你想要往前迈一大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有过硬的人脉关系才能帮你走的更远,这是唯一的捷径。
因为这件事宿舍里的氛围明显沉重了许多,姚青青心情不好,看也没什么吃饭的欲望。
陈萌萌自告奋勇地说要打饭回来,大家在宿舍里聚一下,临走还不忘把辛钥给拉上。
两人顶着大太阳去食堂,陈萌萌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姚青青和你不一样,你别往心里去,如果你实在爱他,那就在加把劲,让他离不开你。”
辛钥摇头笑了下:“我不是在想这个,只是觉得我跟了常毅这么多年,什么也没得到,现在我和他要点东西应该不过分吧?你回去和她们说一声,晚点我请她们吃好的。”
辛钥说完就转头往校门外跑,手里还急切地拨打着常毅的电话。
而那边顾惜虽然收获了很多道羡慕的目光,但是她再和常毅说话,他不像刚开始那么认真了,甚至每次她说好半天他都沉默不语。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是因为辛钥而生气,心里愈发不舒服。
这一年她要让辛钥吃够苦头。
顾忠明懒得理会女儿们的那些小心思,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我让人在酒店订了位子。”
常毅确实对辛钥丢下他跑了个没影很不高兴,自然也没心情应付顾惜,他甚至不想去吃这顿饭,以前一时不快放人鸽子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
只是眼下碍于家里人的脸面实在不好将这话说出口,想着中途借口离开。
一行人快要走出校门,他的手机响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心里的怒意虽未消散,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表情明显好看了许多。
等响了一阵,他这才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气喘吁吁且急切地声音:“常毅哥,你们走了吗?我……”
常毅这才笑起来,有点无奈地叹口气:“没有,你别跑,慢慢过来,我等你。”
挂断电话,他看向顾明忠他们,笑着说:“顾叔叔,王阿姨,你们先过去吧,我等钥钥过来和她一起过去。”
顾惜还想说什么,被王澜拉了一把,只能不甘心地离开。
五分钟之后,常毅看到辛钥果真听话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伸手拍了下她的头:“别的时候不见得你听话,折腾人的事你倒是乖,不让往西连往东看一下都不肯。”
辛钥撅了噘嘴:“这不是你说的吗?难道你实际上是想我大热天的跑的汗流浃背地过来找你?你是不是不看到我丢脸心里不开心?”
常毅拉着她往校门外走,俊男美女,一路上引来无数人的惊叹和羡慕。
陆明自然也看到了人,转眼看向等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的骆羽,不咸不淡地说:“你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难道你和学姐认识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骆羽猛地抬头,怒气冲冲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这么大的太阳,晒的要命,我涂了好几层防晒都不管用,皮肤都晒红了,你眼瞎看不到吗?”
陆明懒得和她说话,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辛钥坐上车和常毅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旁敲侧击地和她说什么有些人接近她不是为了色就是为了借她的势,都是有目的的,让她不要理会,以后这些事情有他在前面挡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辛钥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玩味地调侃:“常毅哥的意思是将来我好好给你当老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常毅挑了挑眉,抿着嘴笑,刚想开口,辛钥抢先说道:“那我不喜欢一个人,不想让他好过,常毅哥帮不帮我?”
常毅点了点头:“是谁?你说?”
“凌旭……你知道吧?就是建房子发家的那个。他既然早决定和家里定下的女孩子结婚,为什么要招惹我舍友?三年的感情,他以为是一句话就能抹去的吗?我很讨厌一些男人,下贱的要命,管不住自己四处留情,把承诺论斤卖,一副痴情种的样子,等到哪天惹来麻烦了,一两句废话就想遮掩过去。”
常毅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辛钥这话里有话,拐着弯的骂他?
“你想怎么收拾他?”
辛钥笑着说:“常毅哥比我懂,你自己看着办,只要让他疼的连气都喘不过来最好。”
常毅没说什么,安静地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三十二章
常毅并没有让辛钥失望。
他对辛钥从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变得放纵凶狠确实不太满意,看在辛钥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愿意为她去为难凌家。
常毅从空降到长实集团的那刻起就未曾手软过,这几年被他给打趴下的对手都心有余悸,而这个凌家……他唯一的印象也不过是想要拿下长实集团的一个项目托关系想请他吃饭,请了几次,他都没去。
这世上的事情真就巧得让你没脾气,他不过是让助理查了下,原来凌旭口中所谓的门当户对是上次在他生日宴上刁难辛钥的曹芙。
当初他让曹家直接出局,还让曹家亏了数千万,而现在随着他对辛钥越发的在意,这口恶气又重新被提上来,总觉得上次太便宜曹家了。
常毅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外人愿意给他戴光环,用华丽的辞藻赞美歌颂他,他只是笑笑而已,心里并不当回事。
以他现在的地位坏事不需要自己动手,他也不愿意将宝贵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那天之后,他的贼心又起,这几天一直在和辛钥聊天的时候故作不经意地提起让她回院子那边住的话,每次都被辛钥给挡过去。
这天他应酬合作方喝多了酒,也不看时间疯了一般的给辛钥打电话。
那边先是挂断了,他又不死心的继续,一直到那边接起来才。
今天是辛钥宿舍固定谈心的日子,做为这么多年的好舍友好朋友,生活中遇到什么问题,或是哪个人做了不合适的事情,都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被自己人发现指出来改正总比走到社会上被人骂的和孙子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她们也曾担心说的太过分会伤感情,没想到真说开了彼此吐槽一顿,嘻嘻哈哈关系更好了。
常毅的电话打断了姚青青的哭诉。
辛钥第一次挂了,姚青青抹掉眼泪,说道:“我觉得这些有钱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也算是个过来人,接,听听他说什么,姐妹们给你分析。”
辛钥在舍友怂恿之下只能接通,哪知她还没开口,那边传来常毅低沉沙哑地声音:“钥钥,我头疼,你来看我好不好?我想你了,让司机去接你。”
常毅的话音才落,果然招来舍友的白眼,陈萌萌更是义愤填膺地骂:“这个垃圾。”
辛钥因为还有事情拜托他,没有撕破脸,只是为难地说:“常毅哥,你好好休息吧,这都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我们宿舍楼门都锁了,出不去的。要不我给朱悦哥打个电话,让他过去照顾你?”
常毅的心顿时冷了半截,如果以前辛钥会担心的恨不得长翅膀飞过来,现在居然能把推辞的话说的这么让人找不出毛病。
常毅低低地笑起来:“不难为你,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好了,记得想好要怎么谢我。”
辛钥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能读懂他的情绪变化,这个时候的常毅已经有点生气了,她乖巧了那么久,自然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抚平他炸起的毛。
所以她沉默一阵,故意压低声音,问了句:“常毅哥,听说你将市中心最喜欢的那套公寓给别人住了?”
这次轮到常毅沉默。
辛钥笑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我要挂电话了,会影响到我室友休息。”
江寒等她结束通话,气得拍了下枕头:“这种人你还和他好声好气,不懂尊重人,花心劈腿,有钱又怎么样?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现在就要面对这么多破事,欠他的吗?”
辛钥将手机调整飞行模式,换了个睡姿,抿着嘴笑:“也许吧,现在还不是处理感情的时候,我的情况……有些事情真的身不由己。”
陈萌萌叹了口气:“你自己聪明一点,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昏了头,时刻记着他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辛钥笑起来:“我知道。”
每天除了上课,辛钥更多的时间是在琢磨怎么才能找到她妈妈的行动踪迹,这些年她私底下也不是没有找人去查,只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宁城生活过的痕迹好像被人直接给抹去了。
她的时间其实不多了,想要做的事情却毫无头绪,她想了好久,脑海里闪现出来的竟然会是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