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候看着脸色苍白的欧阳袀言,他急得团团转。而那位靠在床上的病患见状,只是笑了笑:“舅舅,你这样走来走去,朕的头都晕了。”
云安候闻言,也顾不上君臣之礼,蹙眉沉声教训他:“你也知道头晕,微臣得知陛下带伤出去勘察地形的时候,陛下怎么不想想微臣的脑袋晕不晕?”
他那不是脑袋晕,是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陛下可不要忘记了,您这条命还是县主拼命救回来的,若是您真的出事了,微臣可以带着一家数百人自杀谢罪了。”
说到这里,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非自己这外甥女婿的身份如此高,他都很想教训他一顿了,是真的拎起来狠狠教训一顿,而不是口头上。
若是别的皇帝,也许早就治云安候一个不敬陛下大罪了。可是欧阳袀言听到云安候这些话,便忍不住笑了,眼神也越发柔和下来,和在战场上那如同煞神的人相比,完全就像是两个样子。
他在寒州的时候尝尽了人情冷暖,也经历了无数生死,其实对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年纪越大,越在乎亲情。现在看到云安候这样不顾君臣身份的责备,他反而觉得心里一暖。只有真正在意你的人才会如此和你说话,其余那些把你捧得高高的,或者对你卑躬屈膝之人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很清楚自己不适合继续在皇位上待着。一个皇帝,需要果断坚决,有不怕孤独的决心。也许是因为有阿曦,她带给了他阳光,把他从黑暗中拉上来,他现在迷恋阳光,害怕孤独。所以,不想成为孤家寡人。
“舅舅,朕没事。”前些天在攻打曼城的时候恩复那个老贼在临走之前还给自己设下陷进,他一个不小心,中招了,一支箭差点就射中他的心脏。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躲了一下。在所有大夫都不敢动手拨箭的时候,月华这个小姑娘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她出现了,也把自己从死神的手上把这命给抢回来了。
前两天他看着伤口好一点了,可以下地了。便带着人去勘察地形,去了一天一夜,可把云安候和鲁王给吓得不轻。鲁王找到自己的时候,只差没给自己跪下。
“这句话陛下还是留着和娘娘说吧。”云安候觉得自己也是没辙了,陛下实在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了,他拟定了作战计划,还要自己带着人去冲锋陷阵,他看着还真是胆战心惊,只恨不得把陛下敲晕送回京城去。
可惜的是,不管他和鲁王如何说,陛下依然我行我素。没办法,云安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把自己那外甥女给搬出来,希望外甥女可以镇得住陛下。
果然,陛下在听了云安候的话后,脸色顿时变了,此时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反而像一个做错事的晚辈:“舅舅,阿曦在京城也不容易,太子年幼,她作为皇后,一国之母,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们能不能不要把这些糟心事情告诉阿曦,朕保证,以后只稳坐军营,指挥作战。”
这事儿若是被阿曦知道,他真的担心那傻女人会直接杀到军营来。
云安候叹息一声,他其实也没有打算要把这件事告诉云曦,只是想要糊弄一下陛下。看到他妥协了,他自然也不好太过分了。毕竟,眼前这位可是陛下。
他现在这样做,是因为知道陛下看重阿曦,所以对自己这个舅舅会多几分耐心。他相信若是换做别人,指不定早就脑袋搬家了。
威胁皇帝,还真是活腻了。
云安侯很有自知之明,和皇帝陛下约法三章后,这才满意的走出陛下休息的房间里。
月华这时候正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她先去检查了一下陛下的伤口,这才把温度适合的药端给陛下:“陛下,未来的五天里,您最好还是在房间里休息。若不然,月华写信给师父的时候,指不定就会胡乱说话了。”
欧阳袀言把药碗交给月华,饶有兴味的盯着这小丫头看了一会儿,这才笑着说道:“敢情你们今天都上赶着欺负朕了。”刚刚才被云安候威胁,现在又被阿曦这个小徒儿威胁,而且都是拿阿曦说事儿,看来阿曦是自己软肋这事情还真是全天下都知道了。
月华把碗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在椅子上:“月华说的是事实,您是师父的命,若是您真的出事了,叫师父怎么办?”
欧阳袀言一笑,月华是他和阿曦看着长大的,他早就把她当成是自己的晚辈,说话时多了几分随意:“你也别说朕的事情, 你师父前些天还给我写信,说你在琼台,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当他看到月华出现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月华和文谦那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也乐见其成。毕竟,文谦在琼台,有什么事情自己也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月华若是嫁给文谦,对朝廷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月华的身份,天下人皆知。依照文谦对月华的看重,娶了月华,他更不会生出二心。
“文谦把我和灵慧郡主以及文芳都送到广离,我让人护送灵慧郡主母女到京城去,得知陛下在陕北,我便来了。”她在心里庆幸,若非自己来了,那支箭虽然不是伤及心脏,可若是拨箭的时候不小心一点,陛下必定会出事。
她跟着师父学了这么久医术,也有了多年的行医经验,下手的时候都还有点害怕。老天保佑,幸好陛下没事,要不然她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欧阳袀言听说文谦把灵慧母女都送到京城了,他心微沉:“你们离开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样?”虽然说他都安排好了,也做好了防备,可,心里依然不踏实。
“除了我和郡主母女,文谦还以中山王的名义,把几大家族的女眷和小孩全都送到京城。”想到当时文谦那雷霆手段,她到现在还觉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