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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行不明所以,一把拉住她的手,“可是看出了什么?”
  “没,没什么?”她慌乱不已,眼神飘忽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没什么为何是这副表情,你不是一直说自已相术天下无双吗?如果真的看出什么,大可直言,我不会放在心上。”
  翠翠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忙伸手堵住鼻孔,心中哀嚎,“你没什么,我有什么啊!她该死的用天眼术别的没看出来,竟然看到他们二个……在那个。”
  那画面,比当年勿看的一部少儿不宜还劲霸啊!
  不行,她不能想了,感觉手上有堵都堵不住的温热出来,暗骂一声,自己最近一定是肉吃多了,怎么来了这边,减肥大业都搁置了。
  她躲闪开楚行的拦堵,只丢下一句话,“你的相我看不了,我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告辞,告辞!”
  楚行呆立在当场,表情一时间精彩纷呈,饶是他凡事皆,胸有成竹此时也多了些疑惑,之后莫名的又加了焦虑,最后变成担忧。
  这事放谁身上也会瞎想,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翠翠会看到不该看的画面,原本想离开的心思又变了,对着窗外唤了句,“冷风!”
  冷风如鬼魅一般出现,“跟上她,这人定是看出了什么,保护好她的安危,我到要从她嘴里问出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不能说的。”
  他拳头捏紧,眼中竟然闪现一丝狠戾。
  翠翠一边走,一边给自已脸上扇风,村里人见到她打招呼都不理,甚至有人扯住她袖子攀谈,问她。
  “钟离仙姑,我家男人病了三年了,你说还能好吗?他的生辰八字是……”
  “哦!多积福,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多积功德有善报,会好的!”
  那人疑惑的“哎?”了一声,“我八字还没说呢!”
  翠翠似做了亏心事似的,逃也似的离开了村子,远远的回头看不到刘家的房子了,才坐在路边松了一口气,脸上还火辣辣的呢,心口乱跳,“怎么会这样,俩人明明是冤家好不好!”
  她摇头,对着戒指自言自语,“你也有不准的时候,对不对?”随后她觉得肯定是了。这事间万物哪有绝对的事情啊!天机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准。何况她看到了自已,卦者不自沾,肯定不准。
  想明白了这点,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再向凤景通借钱,她就张不开嘴了,如果他再问自已看到了什么,她可一句也胡邹不出来。想想能帮她的人只有周夫人了,正好昨日看到双喜的死卦,如今她会画符了,正是一个送符纸再借钱的好理由。
  她先进城跑了一趟书局,买了符纸和丹砂,又花了两文钱买了一根廉价的毛笔,找了书局最隐密的一张桌子,想着符箓口诀,默念出声。
  “唵,嚩日啰,阿尼钵啰尼,邑哆耶,莎诃……入我阴阳窍,飘荡由昌。三魂双灵,由亮台光……”她默念完,脑海中平安符形成,转而笔下停峰,一张符纸绘画完成。
  看着手中的符纸觉得甚至满意,转而又画了震宅符,流年不利符,再想画,发现脑袋一阵阵发疼,感觉有些难以适应,想着不能太过心急,收好符纸,找了人打听纳兰御史府怎么走,雇了一顶小轿将她抬了过去。
  楚行坐上床上沉思片刻,起身吩咐道:“走吧!去一趟义合堂!”
  冷风哑然:“这么快就动用他们吗?主子可是有什么打算?”
  他冷笑,“你想多了,不过是小事,来了这么久,也该看看大家!”
  义合堂是他以药堂名义开设的情报网。一方面笼络药资敛财,一方面他被困于稽州不得私自出行,这天下大事他要了如指掌才行。
  义合堂的掌柜的看到手里的合纹如意佩,甚是激动,错了请的手势,冷风将玉佩收好,拱手让自家主子进了后院。
  义合堂有十大堂主,分布在全国各处,每人皆有各自过人之处,陵州的永安堂主是个及会做生意的俊面郎君。
  外人初见还以为他是个读书人,实际上是个极其市侩的财迷。掌柜的将他们向后请,暗萧已经听到了风声立即相迎。
  “主子,可是有大事要做了?”
  冷风在一旁轻咳一声,怎么他的兄弟们都是和他一个反应,希望一会听到主子的吩咐不会太过吃惊!
  楚行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劳师动众有什么不妥,轻咳一声,便有药童立即奉茶。
  轻唾了一口,似在品茶,感觉到熟悉的龙延香味,才似回到该有的生活。
  “还是暗萧这里煮出的茶最有特色,进来口味寡淡,看来这一趟到没白走。”
  暗萧到不觉得有和不妥,冷风险些没被口水呛到,他们千里跋涉,多次两军交锋,战役焦灼时期,哪一次的经历不是苦不堪言,主子竟然对这几日的日子有这么大的抱怨。
  “爷如果喜欢,我这才才炒好的茶还有半斤,都可给您拿过去。”
  楚行好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暗萧,“性子真是半点没变,对本王都如此小气!不过这次来不是为你这二两茶叶的!”
  暗萧松了一口气,心中腹诽,他这茶用了七七四十九道程序,才做出如此茶香,当然舍不得都拿出来了。
  随即他便听到上头的爷险些让他吐血的话,“听闻前年你在附近买了一个庄子,小巧精致,山石美景一应俱全!先让出来,我要安排一个人住进去。”
  暗萧傻了,心疼了,不但心疼,肉也疼,连加着牙也疼。
  “这个,要是主子您住,暗萧二话不说立即让出来,可是这外人…”他犹犹豫豫好久,才想出一个借口,“还没有修缮完,让客人住进去多有不妥。”
  楚行还不知道他那小气的性子,他抬眼轻撩了一眼这个铁公鸡,轻飘的来了句,“对了,蜀州进来动乱,蜀州各城的商贾弃家保命的人很多,你去收购一些店铺吧!等着太平了,转手出让也能大赚一笔。”
  暗萧连忙跪下,知道自己这是惹主子不快了,立即将腰间的钥匙拿了出来。
  “那宅子的确还没修葺完,当时买下来时也听闻那荷塘死过人,这属下不敢隐瞒。”
  楚行点头,冷风接过钥匙,在他耳边小声道:“蜀州之地,御风已经去了,不过你这小气的性子的确该改改!”
  拍了拍他的肩,暗萧想抢回钥匙,可是已经晚了。
  楚行要下来这宅子是想请翠翠看下风水,查一下她的底。可是他没想到也成了和翠翠感情激化的导火索。
  那边翠翠租了一顶小娇去了纳兰府,第一次坐这东西,险些没把她晃悠吐了,要不是拜会三品大员的夫人,她是不会撑这场面。
  纳兰府在城郊,离得有点远,下了娇,扶着门前的拴马桩晕了好一会,远处河边有清风吹过来,带着淡淡芦苇香气,翠翠觉得透过一口气,胸前的憋闷感消失,心中喃喃,“这轿子真不是人坐的,还是她以前的“小迈”更舒服,可惜开不上了。”
  “这位姑娘没有见过啊?你是来寻表妹的?”问话的男子长着一张冗长脸,皮肤到生得白白净净,一缕刘海挡在左眼前,将他原本夹缝似的眯眯眼遮挡住一只。
  嘴唇轮廓分明,鼻梁挺立,与她打招呼时面带三分微笑七分客气,虽然称不上英俊到别有一番风流的气质。
  “你是?”翠翠见他一身衙差服饰,腰间别了一个腰牌,身上还带着刀,有了几分不解。
  “哦,我是慕儿的表哥,叫周云生,姑娘是生面孔,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翠翠眨了一下眼,心中暗忖,这是要查户口吗?
  “我叫翠翠,不是哪府的千金,只是有事要办。”
  周云生笑的很是温和,可是这笑容又有几分做作,要是别人可能会被他的倜傥外表迷惑,可是他的友善入了她眼,总有一种被蛇盯上,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越是和冷血动物打交道,越要保持好伪装。
  周云生道:“今日府上有事,姑娘来的怕不是时候,如果你找表妹玩,女眷要走后门,需要我来引路吗?”
  翠翠猜想到了大户人家规矩多,没成想她要拜访周氏还要走后面的小门,心中多了一丝无奈,谁让她如今一介布衣呢。
  “那劳烦了!”
  纳兰府邸是新修葺的,扩建了不少院落,占地的确不小,她第一次来,不知角门在哪,只能由着他贴上来。
  这人表面功夫做得也是极好,虽然一双眼睛始终在她身上打转,到没有再做其它越举之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向后走去。
  到了角门,一个四十来岁的干瘦婆子倚着门正在嗑瓜子,见周云生立即赔了笑脸唤了一他一声周大爷。随后那眼睛就落到了翠翠身上。
  这婆子天生一副长舌妇的面相,嘴薄如纸上唇覆盖着下唇,不用多看就知此人必好吃懒做。
  “幺嬷嬷,这位姑娘找表妹的,你带她进去吧,前头大人叫我,我得立即过去。”
  幺嬷嬷哎了一声,转身带翠翠向里走时,还回头看了周云生一眼,她正好瞧见周云生立在原地看翠翠,见她望过来,忙掩脸上尴尬这才转身离去。
  她撇了一下嘴,打量了一眼翠翠,见她荆钗布裙身边又没个丫鬟,就生了怠慢的心思。
  翠翠多会看人脸色,没等这等刁奴给她使绊子,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吊铜钱。
  “这位嬷嬷,我来拜访夫人,还麻烦您传个话。”
  幺嬷嬷本想奚落她两句的,看在那钱足有二百来文,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夫人今天心情不好呢,要是在平日帮你递个话到没什么,今日确实要问一下。不知姑娘是哪府的?”
  “你就说小友翠翠来给夫人送护身符。”
  幺嬷嬷本来缓和了几分的表情,刷的又冷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眼,撇了撇嘴,“护身符都是自己去庙里请,你这主动上门送符,不是来骗钱的吧?”
  她心中好笑,还是让她猜对了,自己就是来借钱的 ,到不是骗钱的。看她一副脚底沾了胶定在原地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传了夫人不就知道了!”
  那人撇着腮帮子道,“也是,就算你是骗子,我们府的柳姨娘哥是咱们县令大人的妹子,表少爷也是官差,谅你也没这个胆子。等着吧!”
  翠翠看她扭着腰走了,气闷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只是没想到,这府里的姨娘也有这么大的背景,看来在这府里地位不低啊。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幺嬷嬷来了,态度相较之前好了几分,也就几分。
  她一努下巴向右指了指,“径直向前,夫人就在后院的花庭里坐着,你走过月亮门就看到了。”
  翠翠连谢谢都懒得和她说了,她这种人早晚要祸从口出败在她这张嘴上。
  进了花园,果然见到周氏坐在花庭里,只是和平日里热情周道不同,这次她来竟然没有相迎,甚至周身还有一些排斥感觉。
  就见她撑额头,兀自闭目,气色多颓丧,听到她到近前的响动看过来时,眼睛还带着红肿,似是才刚哭过。而她身边一向跟着的双喜却不在,面前的茶水也早就冷了。
  “夫人,你怎么了?”
  周氏见到她,勉强笑了一下,示意她坐下,掩饰好情绪,又恢复了她一惯的温和。
  “钟离姑娘来找我有事?”
  翠翠点了点头,将袖中画好的护身符拿了出来,“昨日与夫人分别,总有不安之感,连夜做了法事画了护身符带过来,是想送给双喜的。”
  提到双喜,她向左右看了看,就发现周氏刚刚压抑下去的情绪又被提了起来,眼中竟然再次盈满泪水,只是她这样的人,非常注意仪态,没想到竟然会在她面前失态。
  “小苒,你和姐姐我说,昨日双喜找你看卦,你可是看出了什么?”她声音哽咽,竟带着一丝激动。
  翠翠尴尬了,这要她怎么回答,想了想,既然双喜不在,就直说好了,“的确,昨日给双喜看相,发现她相中带灾,很是凶险,因为想不到破解之法才没有说出来。回去后,一直不放心,最后耗费了一些心神,为她画了护身符,希望能渡她躲过一劫。”
  周氏摇头,声音中带着责怪,“你昨日为什么不提醒她,她已经去了。”
  翠翠眨眼,昨日她不会画符啊,同时被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去?去了?”
  她是看出双喜面带凶相,犯了“人中交纹,溺水招魂的卦象。”可怎么……
  周氏此时伤心,攀谈之间语气寡淡,见她也不过是想质问一下,为什么不提醒一句,就那样走了。
  翠翠想向她开口借钱,已经没了契机,但她实在想不到,怎么只有短短一夜的光景人就没了,都不能给她一个挽救的机会。
  她歉然道:“夫人,苒儿知道你心中怨我没有提醒一声,必竟玄师一职就是和阎王抢人,所以泄露天机过多,才会命犯五弊三缺。但这所谓的抢人,是指有转机者,才能抢,能避。如果这护身符当日我带着,也许事情不会到这一步。只能说,天意如此,避无可避!即使昨日我说了,双喜还会再有新劫。”
  周氏先是不想听她多言,可是她这人性格温和,最是善解人意,过了最初的怨怼之心,冷静下来后,责怪之意也淡了下来。
  她点点头,“是啊!命中注定之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改变。到是辛苦你心中有她,连夜为她做护身符!可惜了……”
  翠翠见她敌意减轻了,松了一口气,这么好的人,她真的不想得罪。想到那可爱的丫头,执意不要嫁人的倔犟劲,最后忍不住问了句。
  “夫人,双喜是被人害死的,你可清楚?”
  这一句话,让周氏瞪大了双眼,脸色原本哭得有几分潮红,忽的变得刷白。
  她颤抖着声音问她:“你为何这样说?”
  翠翠轻轻摇头,“这也是我说的不知如何解的原因。因为我虽看出她有意外之灾,可这害死她之人不晓得是谁,又如何防呢?”
  周氏低喃,“我只道她不想嫁,是害羞,回府后放了她的假,让她仔细考虑清楚,随后有人听闻她去找了柳姨娘,从柳苑出来后,门房的幺嬷嬷又看到她一个人去四渭河边散步,我只以为她是因为天黑脚下湿滑不甚落的水,难道真的……”
  她惊恐着一双眼睛,不敢想像自已的府里人会有杀人凶手,她心地纯良,便将其它人也往好处想,而纳兰府修建在青云县东边较僻静之地,附近皆是深宅大院,高墙比邻,周遭向来清净,而府底的西面临水,正是贯穿青云县的四渭河,府上的主了下人,在夏季都喜欢在河边走走,吹吹凉风,甚至在府宅附近前后百米还做了拦截,怕有外人冲撞,怎么还会出事?
  翠翠抓住她微凉的手心,希望能让她镇定下来,“夫人,不知双喜平日里可得罪了什么人?如果有,你只管将他们叫过来,我给他们看一下面相,说不定就能找到凶手。”
  周氏本着丈夫的原则,以儒家之道治家,同是无神论者,可这事情发生的一件接一件,件件都被钟离说中,不得不信,她这会心中很乱,干脆以夫人的身份,将后院的丫鬟婆子,甚至将老爷回来丁忧被硬塞进府里的小妾都叫了过来。
  纳兰老爷身居御史大夫之位,为官清廉,老家的奴仆并不多,如今过来之人加了柳氏,一共才八人,二个粗使婆子,二个厨娘,柳氏的两个婢女,一个门房幺嬷嬷,加上柳氏本人。
  如今双喜一去,堂堂三品夫人身边竟然没有了伺候之人。
  柳氏挑眉上下打量翠翠,幺嬷嬷在她身后动了动嘴皮子,她那眼神变得更加不善起来,竟有一种毒蛇噬物的感觉。
  柳氏狠狠瞪了一眼她,率先开了口,“夫人,这马上就晌午了,顶着大太阳这么热,将后院所有人叫来,到底什么大事啊?”
  周氏涵养好,加上柳氏最近正得宠,就像听不到柳氏挑衅的语气一样,对着所有人道:“近来家中事多,难得钟离小友来拜访我,而她本人会相面,我请她给大家相相面,如有什么灾祸也好提前避免。”
  她话说的委婉,柳氏翻着白眼,晃动了一下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不经意间还落出脖颈深处一朵红梅,挑衅道。
  “夫人话说的可真漂亮,这贤良的名头原来都在此上!说得好听请了一位神婆子给我们看相避灾祸,实际上你是怀疑双喜的死和我们有关,想让她查我们吧!既然这样,夫人怎么不把大小姐和她的丫鬟一并叫来。做事您可要一视同仁啊!这一碗水可没端平啊!”
  她如此张扬,翠翠难免在她脸上多看几眼,就动了神眼术。
  此人腰如杨柳面如粉桃,一双醉眼顾盼琉璃,眼尾高挑,红唇带肉饱满诱人,如果不细看,倒也是小家碧玉的美人坯子,神眼术望去,这就是一张轻佻背夫的面相。
  她眼睛一跳,发现柳氏左眼奸门之处长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这是已经……
  翠翠眉毛一跳,心中腹诽,这纳兰老爷的头发不会是已经绿了吧?
  从上到下看下来,柳氏唇大,在下盘处占了大半的位置,且上唇薄下唇厚,这种人最是欲望强烈,偏她又生得一双含水多情桃花目,她不勾引人来,也会有人勾引她。没想到纳兰老爷娶了一个轻佻性子的妾氏?
  不过人家性子无何水性扬花,也与她无关,相者看破不说破,才是职业道德。
  院中八人虽然各自面相不同,反应出来的问题也不同,却是没有一个反应出凶相会杀人的。
  这时,纳兰慕儿由人轻扶着,施施然走了过来,她一过来就面带不善的对上柳氏。
  “柳姨娘,我想你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分吧!当初你还在做县令妹妹的时候就愿意与我攀比,如今你成了父亲的妾氏,就成了奴婢,这样的身份竟然也敢与我这府里唯一嫡女攀比?”
  她一来就表示出高高在上,傲慢不已,翠翠很意外,周氏那么和善温柔的性子,怎么生出这样锋芒毕露的女儿。
  周夫人平日只双喜一个伺候的丫鬟,连个贴身婆子都没有,她的女儿……翠翠数了数,竟然带来五个丫鬟跟在身后,还真是疼孩子啊。
  五个丫鬟齐齐的唤了一声夫人,后又对柳氏福了福身子,随后站在她们大小姐身后,一个个目不斜视。
  纳兰慕儿直接坐在周氏身旁,连看都没看翠翠一眼,张嘴就娇叱道。
  “娘,你怎么想的,竟然请了个神婆子来破案!表哥不是断定双喜是失足溺水而亡的吗?要是让父亲知道你往家里招这种人,定会生气。”随后她压低声音睨了一眼柳氏。
  “你还嫌她受的宠少啊!我可知道父亲好久没去你院子里了,还让她抓这种把柄。”
  周氏听她说这个,瞪了她一眼,当着下人面,她把教训女儿的话压了下去。
  可纳兰慕儿不管母亲的眼神示意,又补充了一句,“女儿可是为您好,要是让父亲的政敌知道了他家里的人皆信奉鬼神,愚昧无知让小人魅惑心神,定然会以此做文章让父亲难堪的,到时父亲定然怪罪母亲。”
  她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全数落在翠翠耳朵里,搞了半天她好心好意帮人家查双喜死因,却成了蛊惑人心,坑蒙拐骗别有居心了?
  刚想反驳她,谁知道这纳兰慕儿挑衅的看着她又道,“女儿说这些还是轻的,万一有人说母亲在弄什么巫蛊之术,我们纳兰一族可就都完了的!这流言可都是人们揣测臆想出来的啊!捕风捉影被人陷害的事还少吗?”
  翠翠磨着牙花子想告诉她流言止于智者!她现在的话才是捕风捉影臆想害人。
  可是周氏显然是个耳根子软的,被她女儿说怕了,看她的眼神里都有了送客之意。
  翠翠轻笑一声,算是看清楚了,周氏人好是好,是个没有主见的。而这号称陵州第一才女纳兰小姐,也是个自以为是的!还真是和她设计出的衣服一样,空有花哨夸张的外表,毫无内涵!
  她不好争一时痛快争辩一二,借钱才是她的目的,忍着凉下的热心,全当没有听见。
  “没想到我的拜访会给府上带来麻烦,之前我所讲的都没有骗夫人,我这就不打扰了,只是希望夫人在我曾经帮助过恁忙的份上,想求夫人一件事!!”
  她话还没说求什么呢,纳兰慕儿起身就挡在母亲身前,冷笑,“哼!果然是别有用心而来!我说的没错吧!你这样的人想求我母亲,定然是在外面招摇撞骗多了,惹上麻烦来找母亲帮忙,想都别想,来人,送客!”
  翠翠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那种脸皮被人扒下来打的感觉!平生第一次张嘴求人,竟被贬损的如打发要饭的,多亏她还没有把借钱的事说出来。
  她失望的看向一直沉默的周氏 ,什么朋友!人家随口一句话,可笑的她还信了!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起身才纳兰慕儿道:“好,事事无绝对,纳兰小姐不日也会求我,到时我定会好好给你解卦。”
  纳兰慕儿似没听懂一般,不屑道:“谁求你解卦!”
  周氏也不明白女儿怎么一看到翠翠,性子就变得这么尖锐了,想缓解一下气氛,翠翠已经转身就走了。
  翠翠人走的傲气,可心里难过,不是因为被人瞧不起,也不是因为周氏的冷遇!而是她此行要借钱的,连嘴都没张开!
  来到这里,空有一身本事,竟然把日子过得如此艰苦!
  她走出二进门,被人拦住,抬头看了一眼,像是柳姨娘身边跟着的丫鬟春儿。
  这纳兰府里的主子仆人都不简单,她想绕开算了。没想到那人迎着她就过来了。
  “钟离仙姑,我们姨娘请您去柳苑坐坐,您不是有事求夫人都没张开嘴吗?咱们姨娘的亲哥哥可是咱们青云县的县令大人,说不定能帮你一帮?”
  翠翠审视她一眼,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有心机的。
  在这拦住他无事献殷勤,她倒要看看这柳姨娘找她什么事!
  到了柳苑,与一路上看到的其它院落不同,院墙精致不说,四周种满花圃,繁花似锦,远远的就有花香飘过,柳姨娘已经回来了,坐在院子里小小的池塘边给锦鲤喂食。
  看她住的地方,到还真是受宠啊!
  “柳姨娘找我有什么事?”她不想再耽搁时间,开门见山,周氏都怕和她扯上关系失宠,难道她不怕?
  柳锦娆把鱼食都洒了,轻拍了拍手,让丫鬟春儿上茶。
  “钟离姑娘是位玄学大师?”
  翠翠点头,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柳锦娆笑着拉她坐下来,“这玄学大师可是极其难遇的,夫人信任你,必是本事不小,只是夫人生性胆子小,大小姐又是个没见识的,刚刚她的话把您给得罪了!我可和她们不是一路人哦!。”
  翠翠牵动嘴角,算是给了她一个笑容,却没有因为她几句好话,就把她当朋友,等她下文。
  “姨娘有事便直说,我这人干的就是神婆子看相请卦的事情,大小姐也不算说错!”
  刘姨娘美目轻瞪,表情夸张的看着她,“我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刚刚我就说的清清楚楚,你要是不信我都不知道怎么证明我的好意了!”
  翠翠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呵呵笑了一下,“那可真要感激姨娘的和善了,我这人会的也就是给人算算旦夕祸福,不知姨娘想看什么?”
  柳氏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水,“不如仙姑先说说,你想求夫人帮什么忙?”
  翠翠心中冷笑,后宅争宠,周氏的任何事她这都是想知道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借四百里银子罢了!”
  柳锦娆飞快的眨巴了两下眼睛,险些没挂住伪善的表情,破了功。
  “四百两?老爷可是清官,就算你求了夫人,我敢说她也帮不上你。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法子,只是我好奇,你真的能从一个人的面相上看出来他做过什么事?”
  她问这句话时,脸上明显带着试探。翠翠盯着她扫了好一会,心中想法飞快转动,随后点点头。
  “能!”
  话音一落,柳氏脸色变了变,随后强撑着笑问她,“你看我面相呢?”
  “这窥视天机之事,伤命数,卦起皆要有所偿,本人不算空卦!”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柳氏挥手就让身后的春儿包了二十两的银封递给她。
  翠翠高挑了眉毛,没想到这柳氏这么急切啊!
  她颠了颠银子,嘴角化起弧线,道:“姨娘生来桃花旺盛,桃花落在未嫁女子身上是美谈,反之便是烂的!”
  她没明说,撩了一眼柳姨娘,见她果然心虚,点到为止转了话题又道:“姨娘子女宫发红,怕是已经有孕!恭喜了!”
  她实在不愿意给这柳氏看相,明知她这人有品性问题,又看出她有孕,多多少少怀疑这孩子是个野种。所以简单看了看,就敷衍过去。
  柳锦娆手卷着帕子,心里天雷交加,她也是才发现有了身子,可那冤家偏他不带她远走高飞,俩人说这事时又被双喜撞见,只能将双喜溺死。
  她面色心虚,翠翠看的起了疑心。
  柳氏心虚,声音都有些抖。“这桃花真的不好吗?能解吗?”
  翠翠笑了一下,神色很是诡异,高深!根本不像街头村尾出来的算命仙姑,这让柳姨娘心中更加没底。
  “您这卦到没有什么,只是这孩子怕是很难保住!”
  柳锦娆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就把手护在肚子上。
  “怎么会?”
  看她如此,心道,爱子心切,是女人的天性啊!道:“姨娘如想日子好过从此以后,这满园的花墙可要修剪掉才好!”
  柳氏眼睛红了,“那孩子呢?真的会出问题?”
  翠翠没有说话,因为她看不出柳氏命中有子。
  “倒也不是,俗话说一德二命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人的命都是会变得!”
  柳氏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最后似下了决心一样,又问道:“不知大师与周云生可相熟?”
  翠翠何等聪明,恍然间就知道了,这位年轻的柳姨娘是喜欢那个捕快周云生啊。
  她该告诉的都说了,柳氏竟然还惦记问她的情郎,摇了摇头,“不认识,今日第一次见,他好心引了一下路。”
  随后她又补充一句,“看来姨娘还是没有听进去劝,须知掩耳盗铃之事,骗得也只是自己而已。”
  柳锦娆对上她的眼睛,汗毛都炸起来了,那双好看的杏核眼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意味,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她看透了,这种人太可怕了。
  翠翠同时也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狠厉。
  她这是想要灭口?
  翠翠心底起了警觉,感觉柳氏这人真的阴险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