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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事情进展超出他预想的顺利,只是杨顶没有预料到的是宁翠翠将会遗忘他的事实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爱上她,这个认知让他难以面对。他想不明白,自己从来都是拒绝他的,现在这个结果不就是当初他最想要的吗。
  宁翠翠会离开,蚩幽又出现了,似乎他的人生若有一团迷乱,他发现自己竟无所适从。
  “少爷少爷!”贴身仆僮小路子在书房外大呼小叫。
  皱了皱眉,杨顶刚拉开门,小路子就差点跌了进来。
  “少爷,潘贵妃急召。说是潘小姐不行了……”小路子话音未落,他被主子一把推开,力道之大,害他直接摔在地上,屁股生疼生疼的。
  刚想抱怨几句,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主子的影子。
  痛!
  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痛,头痛得似乎要爆裂开来。
  缓缓张开眼睛,她看到上方的浅紫色的帏帐,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这是在潘府的家里吗?
  她的意识开始聚拢,然而又淡淡散开,脑袋就像被某种重物来回夹紧压缩,她又将无力地慢慢失去意识。
  忽然,是谁在翻动她,在拉扯她,好疼好疼的感觉。
  她生气,很生气,干吗要这么用力的拉扯她,她想大吼,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反而她像是听到有人在喊,声音并不陌生。
  是谁?她恍惚地想,仔细的聆听,有男有女,像潮水一样,忽远忽近的距离。
  宁翠翠大口地喘息,一个似乎是刻意拖长了的男声直灌耳际,那么悲伤,她好想睁开眼看看是谁,难道是自己要死了么?
  “历劫!”混沌的大脑瞬间迭映出一串串画面──天上的宫殿,地上男男女女或哭或笑的脸,乱七八糟的重叠又分散。
  对了,她是散仙许飞琼,一幕一幕在人间的经历重现。
  天,这一世,她还没有成功,竟然差点一命呜呼,如果就这样回去,那她不是白白受苦了。
  她可不想就这样回去。
  只是中间到底错过了什么,忘了什么?她到底要经历多少的磨难,才能搞定这个冥顽不灵的杨顶。
  她仿佛再次看到杨顶永远冷漠看着自己,永远都要转身离去的场景,唉,干脆把他砸晕,强行成亲不就完事了。
  又一波的痛!烈火灸烧着她的肌肤,她大吼出声,以为是震惊世人,然而,不过是发出了一声声如丝的呻吟。那猛烈的拉扯几乎扯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苦恼,怎么会这么痛,难道这是她的涅槃之路?
  伸出手掌,想要凝聚自己的神力,却发现自己竟无法抬起自己的手臂,她感到沮丧无比。
  有人走近,轻柔地握住她的手,然而与人接触的手指却如万刀相剁般的疼,终于支撑不住,她陷入昏迷中。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宁翠翠,你不准走!我不许你走!”
  谁?谁在叫嚷,不许她走?她要走向哪里去,她现在动弹不得,还能走吗?真是个大傻子。
  她想开口,想张开眼睛,可是一样都没能办到。
  她恼火的想要踢开这层蒙着自己的大黑布,然而,并没有踢开,渐渐感到窒息,直至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潘巧素看到妹妹头一歪,手无力的垂下,骇得差点晕过去,身边的奴婢眼尖赶紧扶住她。
  “杨顶你说说你这是解药还是毒药,我问你!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我潘家跟你们杨家立场不同,但她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喜欢你,你呢!”气极而怒的潘巧素狠狠的骂了一旁呆若木鸡的杨顶,看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是气得没辙。
  “快快快!叫吴太医!”她转向走到门口大呼。
  杨顶眉眼发直的盯着睡在床上,没有声息的宁翠翠。
  她竟然骗他!
  周遭的寂静,偶尔有人远远的走过。一切那么平静,甚至让潘巧素怀疑刚刚发生恐怖的那一幕只是一个幻觉。
  只有微微颤抖的小腿在提醒她,那是真的。
  怎么可能有这么怪异的解药,怪不得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发现妹妹躺在床上并无异样,只有轻微而稳定的呼吸,时刻提醒自己,她活着。于是稍微的松了口气。
  “娘娘,你的水。”玉屏小心翼翼地端着刚刚潘贵妃要她倒的水。
  “啊!……”潘巧素蓦地一惊,尖叫出声。
  看见是玉屏胆颤心惊的盯着地上,就气不打一出来。“玉屏,你可不可是不要像个鬼一样,站在我后面突然出声啊,想吓死我啊!”
  吼得玉屏愣愣地原地不敢动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娘娘的脾气越来越差。
  玉屏扁扁嘴,想抱头逃走,天啦,娘娘自从怀孕后,真的让人受不了。
  “好了,你在外面累了一天了。叫玉容过来侍候,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潘巧素看也不看迅速红眼的玉屏,再度走到床边,看着妹妹。
  之前以为解药有问题,差点把她吓死,直到一个异族蒙面女子被杨顶带来,她竟然笑嘻嘻的不以为然。
  说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再半柱香的时间,她就会沉沉睡去,三日后,毒就解了,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潘巧素没有细思这个古古怪怪的女人话里的意思,只看到双儿的脸色回转。
  “她怎么样了?”一见到蚩幽出来,杨顶赶紧起身走过来。
  相较于杨顶的急切,蚩幽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都没正眼看他。
  “我说了你要相信我,结果你并没有相信我。”她有些失望。
  “宁翠翠现在是什么情况?”杨顶回避了蚩幽的话。
  “当然是没事了,但是我有事。”蚩幽抬手看了看手背,她低着头,让人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事?”杨顶其实想进去看看宁翠翠的情形,只是苦于这是宫里,进出多有不便。
  让杨顶没有预料到的是,蚩幽竟然要求自己不论以什么名义,把她带进杨家暂住。
  “这根本不可能,就是我同意,我家里也不会允许,再说你这种外邦之人,住进我家里,必定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杨顶说着说着,有些气愤。
  杨顶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双手交叉握着,盯着蚩幽的眼睛问,“我搞不懂你的想法了。”
  “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她还能留在京都。
  “娘娘,这是潘太师的条件。”陈总管恭谨地将手中信封递出,估计手没那么长,他还刻意向左前侧跨了一步,弯低了腰身,低头说着。
  实在看不上潘太师到底开什么条件,她要的,他潘洪又给不起,倒戈太子他能给她吗?只是这样想着,皇后娘娘还是抽出里面的信纸,低头阅读起来。
  看着皇后娘娘的脸色稍有缓色,陈总管继续游说,“其实我也能理解潘太师的做法,只是我也知道这个杨顶是娘娘的亲侄……”
  听到这里,皇后脸色突然沉下来,“我还用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吗?”被皇后厉声打断,陈总管立马讪讪闭嘴。
  皇后充斥着冰冷的幽深黑眸冷淡地扫了陈总管一眼,“陈总管,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龌龊,不过一切是为了你们心中的欲望。”不屑地冷笑,继续翻阅。
  看着皇后脸色郁沉,陈总管再也不敢吭声。是了,他怎么会忘记面前这个人是他望尘莫及的皇后娘娘。
  他居然还敢为了得到潘家的好处,屁颠颠跑到老虎跟前拔毛。
  “你也别再说什么了,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作为后宫之人,在事发之后,首要考虑的不是追究前因,而是应该尽量价值放在第一位。
  从来慈母多败儿,但是为了这大好河山,她这个做娘的怎么能不管太子的将来。
  陈总管心想得罪潘家不要紧,如果得罪了眼前这个人,他只怕是在宫里都没法呆了。
  巴巴地跟随在皇后的身后,他以为娘娘会高兴,之余他想说一件关于自己的事,结果没料到,皇后突然站定,他差点刹不住脚撞上去,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满脸冷意侧回头看他的皇后娘娘。
  陈总管一脸的疑惑不解,顺着杨顶的眼光过去,竟然在门外的回廊处,一个红衣姑娘站在那里,皇后娘娘看了他一眼,陈总管会意,立即出门朝回廊走去。
  陈总管心里还在思量怎么把自己的事说出来时,抬眼间,他惊讶的看到红衣姑娘竟然已经不见了。还是在他眼皮子下面不见的。
  陈总管咽了一大口唾沫,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再想着回去可能交不了差,他缩了缩脖子,希望不要被皇后娘娘骂得太惨。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一个男子悄无声息在站在一脸焦燥不安的蚩幽身后,伸手拍拍她的肩。
  如天外飞来一句,让原本心思重重的蚩幽差点惊吓失声,看见陌生的男子,她只是疑惑的瞪着他。
  男子见蚩幽如临大敌般始终不说一句话,便拉开椅子,从善如流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头顶明显感受到这个外邦女人从上面射下来的视线。
  他嘴角始终不在意的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庞欢从怀中取出一封无头信,递给她。
  蚩幽迟疑地接过来,越看脸色越苍白,末了,她飞快地抬眼看了看庞欢,横过资料准备用力撕掉。
  哪知道庞欢嘿嘿笑起来,“随便撕。”已经撕开一指长的蚩幽顿时像泄气,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纸页像大大的雪花片飞散开来。
  “哟,这么不小心,也不怕别人看见。”庞欢笑吟吟地腰身捡起。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些?还找上我?”蚩幽无力的声音有力的证实了庞欢的猜测。她并不是真的圣女这个事实,被眼前这个人抓住了把柄。
  只是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掩饰得这么好,居然会被别人知道,更令人气愤的是,她竟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既然潘小姐这么坦诚,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他刻意把潘小姐三个字加重语气。
  “如果你是真的圣女,那么你该对我有所印象的。”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看陌生人一样。
  果真,任凭自己要把这人的脸盯出个洞来,也无半份印象,明光只能无奈的放弃。
  “对了,忘了介绍,我叫庞列,是庞太保的义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庞列一双三角眼充满鄙夷的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倏地,明光脑中火光电石之间有了一丝清明,然而,她并没有来得及抓住那抹记忆,就消失了。
  “你还没介绍自己呢,怎么称呼,还是我自己去查查?”庞列轻佻的捏住明光白嫩的手。
  明光立即像被针扎一样甩开,不满的斜了一眼庞列。
  “你明明早就知道的。”想到自己的处境,想站起来发火的她,也只得泄了气的坐着。乖乖地任他再来捉住自己的手。
  见她已无反抗的意图,庞列更是大胆撩开她的裙边,将一双肥实的厚掌放在上面来回的摩挲。
  “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明光终于受不了他的无礼,问出自己的疑问。
  庞列哪能会不懂她的意思,冷冷的笑了笑,“要不我们去客栈慢慢谈?”庞欢一边用充满欲望的眼睛望着面前毫无反抗之的的猎物,一边更想要仔细看看,这无意之中的发现,会挖到什么样的大宝藏。
  “潘小姐,我家少爷真不在家。”杨府看守很耐心地对宁翠翠解释,他熟悉的发现,眼前这一幕似曾相似,可不就是这个脸厚过京都城墙的潘家二小姐每天来找他家少爷的情形吗,真是头大,怎么又来了?
  “可是,你们没有人来我家说他不在家啊?”宁翠翠知道是杨顶救的自己,她心想着一定要当面道谢的,但是她跟杨顶又不熟,所以只有自己亲自上门了。“对不起,我们少爷是不见闲杂人等的。”见她居然想趁自己头疼搓脸的时候,自顾走进去,看守赶紧跑出来拦住她。
  “哎,我不是闲杂人等啊,我是……我是……哎,他是我的恩人啊……”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差点暴露自己身份了。
  “反正潘小姐你是不能进去的。”看守已经不耐烦她的纠缠,根本就没管她说的什么,同时打断她的话。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我跟你说了,我今天必须见到杨顶,如果你不让我见,你负得起责任吗?”面对杨家看守的强势作风,宁翠翠的气势也一点没有减弱,因为她今天见不到杨顶,就不能当面道谢,她每天很多事要做啊。
  “他要负什么责任?”像高山流水般的男子声音在宁翠翠的身后响起。她立马迅速的转过来。
  很开心地拍手叫,“请问,你是不是杨顶。”宁翠翠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白来,要知道她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呢。
  “少爷,我……”看守很懊恼地解释,埋头斜睨着潘家二小姐,明明都追到家门口来,还装什么不认识少爷。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杨顶远远的看到宁翠翠在自家门口跟看守说着什么,原本想离开的他,脚似钉在原地,从来不知道活蹦乱跳的宁翠翠是令自己这么迷恋,一双眼根本离不开。
  压制住内心的狂跳,大病初愈的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是不是杨顶。
  “知道我的人很多,潘家二小姐你是想做什么?”听到这句话,他差点控制不住的后退,她真的忘了自己?
  “哼!真是狂妄。”宁翠翠不屑地旋转着眼珠,翻了一个白眼。看她这么生动的表情,杨顶看着觉得这样的宁翠翠真是有趣,那被她遗忘的情愫回转了一个方向。
  忘是忘了,但可以重新认识。
  突然想起什么,宁翠翠突然瞪大眼睛,指着杨顶大叫,“你认识我?”她明明听到他叫她潘二小姐的。
  甫一听到认识她这句话,原本挂着笑的脸突然凝固了似的。
  看了看周围的人,对身后的小路子低声吩咐。“你把马牵过去。”
  小路子微微讶然地侧过身子多看了一眼宁翠翠,心里赫然,哇,不要又是一个重复。
  冷冷地看着这个一副八卦心满满的小路子,“小路子,顺便你再把马刷干净,都有味道了。”
  听了少爷的安排,小路子夹着尾巴,不再敢偷听,牵着马一溜烟就跑掉了。
  “哇,你的小路子属狗的吗,跑得真快。”宁翠翠想着自己以后也要找这种跑得快的人作跟班。
  “那请潘二小姐进去吧。”杨顶迫不及待想知道她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哦。”宁翠翠跟在杨顶的后面,像逛街一样,好奇的四处打量,杨家嘛,布置的中规中矩的,跟她家相比,嗯,差太多了。
  宁翠翠一路点评摇头,她以为杨顶至少会好奇问她的话,却没想到一路走去,他都沉默无语。
  跟刚刚见到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了,明明她以为他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啊。
  把人领进书房,叫丫鬟送来上好的龙井。
  “还没请教……”杨顶坐在那张暗黑的椅子上,一边开口说话,抬眼间盯住宁翠翠。
  “耶耶,这个木刻好精致,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啊。”杨顶盯着这个好似没有听见他问话的宁翠翠太跳脱了,完全变了个人。
  放下那个木雕人,现在居然蹲在他身后,不停的发出啧啧声,好像对他的座椅很感兴趣。
  进来也不直接走入正题,不是说要感谢自己的吗?难道她是进来逛园子的?
  想到这里,正欲开口,宁翠翠却站了起了。
  “双儿的恩人,让我体验一下你这个椅子吧。”望着宁翠翠双眼放光的模样,杨顶是哭笑不得。
  却也站起身来,用手示意。宁翠翠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上去了,还不停的拍打着书桌,哇,果然舒服,好木料。
  突然有人敲门,宁翠翠想也没想,大声允许,“进来。”
  门外的丫鬟听到这个声音,迟疑了一下,还是端着龙井走了进去,却看到一个诡异的画面。
  少爷的座位上坐着那个名震京都的潘小姐,而少爷则是一脸无奈的站在旁边。
  作为一个奴婢的标准,是不该不好奇少爷的私事。
  丫鬟揣着无数个问号,出去了。
  果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当她出去后,悠兰园伸出好多好奇的脑袋。
  宁翠翠依然不搭理杨顶,端起茶水,浅抿一口,“嗯……好喝。”
  看着她进来,东逛西看,这会儿坐也坐了,喝也喝了,看样子,她还是不打算说什么。
  终于宁翠翠耗光了杨顶的耐性,“潘二小姐,你找我到底有何事?”
  一度杨顶都以为,那个曾经纠缠自己不放的宁翠翠回来了,不然哪个女子会在进入陌生男子书房时,有这样异常的举止。
  “哦,对了,杨顶,听姐姐说,是你救了我,所以我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话说得这么随意,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她的谢意。
  只是这么一句平淡的话,像千山万水一般远远的隔开了他们,杨顶被这句感谢震得一言不发。
  事实就在眼前,蚩幽真的给她解了毒,而她也真的忘了他,她现在一切举止,都让他不再感受到她曾经狂热的追慕,那个非他不嫁的女子不见了。
  “芳姐姐,你说宁翠翠是不是变化太大了?”这次由潘府举办的名义为芍药花会的聚会,实质是为了宁翠翠的病愈。不但请了很多达官贵人,而且还借了潘贵妃的名头,请来了京都最有名的琴似公子来助兴。
  被请来的朝廷官员则是为了附合潘太师,那些家属直接是冲着琴似公子而来,当然也有冲着宁翠翠来的。
  后院各个角落里站着风姿绰约、珠光宝气的各家未出嫁的小姐……张萱一边打量着,一边和堂姐张芳搭着话。
  “谁知道真相是什么,听说在军营里也呆过,还被魔窟的人抓走过,前阵子我还听房太医说,她这里不对了。”听到她姐妹俩在嘀嘀咕咕的柳贞儿赶紧挤过来,十分得意的卖出自己的小道消息。
  张家姐妹两个人正互相挤兑着自己情敌,突然冒出来一个父亲是新官上任的柳贞儿,居然还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样没有掩饰的一句话,就是想急于走进她们的圈子。
  张芳却并不为其所动,一个没脑子的女人只怕没有帮到自己什么,还会在这种场合下搭上自己的性命,果然新官上任的家属没有什么官场应酬经验呢。
  张萱听了柳贞儿的话,正想嘲笑宁翠翠一番,却被堂姐拿着手,猛掐了一下,张萱正欲瞪大眼睛发火呢,只见张芳凑过去,和柳贞儿低语几句,她竟然惊喜走开了。
  “干吗?堂姐你干吗掐我,你让她去干吗?”莫名其妙的揉揉手腕,弄不清状况的张萱有些怒不可揭。
  “我跟她说,让她直接去找宁翠翠,她会很快进入我们的圈子。”说完,张芳就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了张芳的话,张萱不可置信的瞪着堂姐,“这有什么好笑的?”
  张芳凑近张萱的耳朵,“两个傻子凑在一起,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想想刚才的情景,两人相视一笑……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已经穿好衣服的庞列缓缓地坐在床边,一脸满足地再次把手伸进被子。
  原本以为自己顶替了蚩幽,从此和杨顶过上双宿双飞的生活。没料到,在这半路上,还等着庞列这条恶狗。
  不对,他是一只比狗还心狠手辣的狼,自己根本就是他嘴里的羊,要想活命就得要听从他的命令。
  “说吧,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能说的都说。也不枉你功夫厉害。”想不到有胆有勇有谋的居然把万毒窟圣女给顶替的潘太师的私生女,居然还是个床上好手,说罢,欲火难平的他,又揭开搭在明光胸前的被子,不顾她疼痛的用力侵犯。
  “唔……嗯……”明光睁着迷乱的眼睛,忍着急促的呼吸,心有不甘地看着这个长相平庸甚至丑陋的男人,一双三角眼尤其令人恶心。
  前有潘洪的抛弃,后有宁翠翠的不公平际遇,她怨恨命运对自己不公,到最后她还落在这么个龌龊不堪的男人手上。
  “其实你也不算笨,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刚好我曾经呆在万毒窟过,圣女蚩幽在小时候还和我关系不错呢,不过我被庞太保看中,为了前程,我离开了万毒窟。”庞列勾唇深意一笑。
  原来自己是这样暴露的,真是可恨。
  当年庞太保得到庞欢这个独子,爱得太小心了,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某天,庞太保在街市偶遇庞列,觉得他的身形很像自己的儿子,于是萌生了让庞列当庞欢保镖这个念头。
  后来庞列凭着自己深虑心计,居然当上了庞太保的义子,还被赐了姓,成了庞家的人。
  不过他有更长远的想法,那就是真正代替庞欢。
  庞太保在朝中的位置摇摆不定,是皇后和贵妃都想拉拢的人,而庞欢痴迷潘家二女,然而宁翠翠对杨顶又是痴情不悔。
  似乎是一个圆,最后这个局竟被冒充圣女的潘家私生女打破。
  庞列想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后的赢家该是自己吧。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明光惊悚地发现,自己像是被一支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 了自己的脖子,它在等着看自己如何凄惨的窒息。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到身边的这个人不仅仅占了自己的便宜,还有更厉害的后招在等着自己,不由吓得全身颤抖。
  “不要怕,我不会害你,我来帮你做真正的蚩幽。”庞列奸笑着捉住躲在一旁的蚩幽的脖子,不顾她疼得皱眉,用力扯过来,装做深情的样子,一下再一下的抚过她赤裸的胸,好似安抚着她。
  只有强压着深深恐惧的明光才看得出,庞列堆在脸上的哪里是笑,是贪婪和狰狞。
  “宁翠翠,你做人不能这样,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啊。”庞欢手拿着马鞭,无意识的敲打在围杆。
  原本她想要出来骑马,结果遇上庞欢就像个赶不走的苍蝇一直在她身边转。
  “去你的吧,我们算哪门子的朋友。”莫名被跟的这么紧,她哪里还有骑马的兴趣,把马交给马僮,自己就坐在一边用剔板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鞋底并没有的泥土。
  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老是在她面前提起庞欢,难道今天也是她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她斜瞄到庞欢又拿着一根什么长长的棍子过来了。
  她叹了口气,真是阴魂不散。
  “巧双,你知道马要怎么跑得快吗,我太有研究了……”庞欢拿着那根长棍继续走过来。
  “知道你有研究,不过我没兴趣,你慢慢玩吧。”不等庞欢走过来,说完,根本不理会庞欢气极败坏的样子,急转回身,向马场外围走去。
  可是她发现,庞欢挡在那条唯一的小路上。
  “巧双,你不能老是这样拒绝我,你以前是喜欢我的,知道吗,是喜欢我的!”庞欢拿着那一直没放下的棍子大声地在宁翠翠身后急追,嚷嚷着,因为他知道宁翠翠忘了一些事,却发现宁翠翠突然停下来,站在原地。
  见状,庞欢大喜过望,以为宁翠翠听懂了他的话。
  三下两步追过去。
  她紧紧拧着眉,她会喜欢庞欢这种野蛮的莽夫,根本不可能嘛,人人都觉得自己失忆了,她才没有好不好。
  “巧双……”
  “啊!”
  宁翠翠突然被庞欢从后面抱住,她仓皇的失声叫起来。拼命的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庞欢的野兽般的力量。
  邪佞狂放的举动,让她倏地有种不堪的感觉,身体更是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不要,你放开我!”她惊骇的叫嚷,一颗心揪疼得紧。
  庞欢紧紧抱着小巧的宁翠翠,才发现这朵刺人的小雏菊的拼命挣扎是多让他亢奋。
  宁翠翠这才惊觉,为什么她的奴婢一个都不见了,她的心开始发慌。
  四周无人的马场,更加让庞欢肆无忌惮,他完全无视宁翠翠的踢打,甚至低下腰身想要一亲芳泽。
  看着庞欢慢慢放大的脸,宁翠翠大惊失色。拼尽最后的力气,抽出一只手,食指向庞欢的眼睛戳去。
  “噢……”庞欢难忍巨痛,双手捂着眼睛叫疼。宁翠翠羞愤地夺路而逃。
  她要逃到天边去,远离这里的烦忧,这里的邪恶,这里的难堪……
  她一心想逃出庞欢的魔掌,视而不见的拼命的跑,摔倒了又爬起来……
  只听到前方发出“嘭”的巨大响声,她才震惊得停下来。黑色的马像闪电一样冲了过来,坚实的围栏被撞得七零八落。
  马上那个人向她飞奔而来,他的脸即陌生又熟悉,一脸的暴怒。
  是他!她的救命恩人像天神一样出现了。
  杨顶跑到离宁翠翠十步的距离,站定了。她因为狂跑又摔倒,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虽然她已经停下来了,但是仍然看得出气喘吁吁的样子,那个曾经乱入他的世界,又走出他的世界的女子,此刻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停顿只有一下,杨顶不再犹豫的冲上前去,抱住摇摇欲坠的她。
  她的脸那么苍白,摸上去却是发烫,“双儿……”嘴一张开却不知道说什么。
  宁翠翠的眼角却已经沁出一滴泪来,滴落在他的手背,烫碎了他的心,她的双儿,受了莫大的惊吓,竟然全身无法自制地发着抖。
  无意中听到赵十八和陆小六几个郎君在喝酒调笑,说着庞欢花了那样大的本钱,今儿个该是要抱得美人归了,还祝贺他终于摆脱京都活城墙的纠缠。
  惊闻此番言语,他甚至翻楼而下,打马狂追,任由大街上鸡飞狗跳。
  赶来的路上,看到庞欢欺负她,拼命挣扎的双儿,在那样力量悬殊的抵抗下,她该是如何的无助,如果自己没有来……
  隐忍着怒气,闭了闭眼,再看向她时,眼里全是心疼和担心。
  “双儿……”才发现宁翠翠秀眉紧蹙,几乎要昏过去了。
  “你怎么敢一个人跟庞欢出来?”虽然很生气,话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明知道庞欢为人,还屡次犯这样的错误,不是自己找的吗?
  没有了平时的活泼,好像被人抽光了力量,宁翠翠的眼睫毛像受了惊吓的蝴蝶,一滴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流下来。
  没了那日相见的欢愉,声音像是从心里发出的声音,他甚至要仔细听,才知道,她是中了人家的算计,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