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素心讪讪道:“听见了没有,她说还让她再看一次,绝对值认得出来。你若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简单,摘下面具就行。”
凤迟龄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荆思远为难道:“母亲,这样会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不太妥当。”
兰素心道:“那也没有办法,现在能证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杀害红汐以及别的女子的凶手,这样委实是最妥当的办法了。你说是不是啊,沈烨清?”
沈烨清敛眸,微微颔首道:“阿呆公子,得罪了。”
说完,一阵罡风刮过,沈烨清的佩剑清涟剑“挣”一声出鞘,以不可抵挡的速度朝凤迟龄脸上窜去,凤迟龄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一道冰墙阻挡在中间,霎时就拦下了清涟剑。
盛容轩见状,也跟着动手。
萧然突然冒出来,呼喊道:“打,打的好,阿烨,快把他打死!”
荆无忧瞪了他一眼,他就溜跑到角落里,再次缩了起来了。
两把剑,两股灵力交错,凤迟龄只身一人,也能态度从容地抵挡下来。可要是再加上一位金丹后期的兰素心,情况就稍许会变得棘手。
荆无忧看了眼荆思远,神情复杂,斟酌片刻,欲言又止道:“你……”
荆思远看着荆无忧,笑着摇摇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大师兄的。再说了,我才刚到筑基初期呢,也不能做什么,无忧哥哥大可放心。”
荆思远长相清秀,也属于难得一见的俊美少年,但这位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相比下来,难免就要逊色几分。
荆无忧敛下眼睑,喃喃道:“这样……能不能借你的剑一用?”
荆思远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剑,疑惑道:“哥哥指的是我手中的这个‘剑’?要它做什么?”
“借一下就好。”
“……好吧。”
话音甫一落下,荆无忧立刻从荆思远手中夺走了长剑,一股灵力涌入剑身,凝聚在剑尖,对准了盛容轩的身后,猛然袭去。
盛容轩察觉到背后的一股杀意,从三人中撤了出来,与荆无忧抗衡。
他很聪明,明白盛容轩在三人内修为最低,同为筑基后期,这样自己既不会身陷危难惹大师兄操心,也能帮到大师兄,一举两得。
可是——
可是再加上一个席淮君的话。
席淮君本是打算静观其变,但一看见兰素心与沈烨清联手都不能将凤迟龄克制住,难免心情不畅。
他素来不喜欢凤迟龄,可以说到了厌恶的地步,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将他打入深渊的借口,哪能就此轻易放过?
于是,一股冲破天际的浑厚灵力贸然袭来,略过兰素心与沈烨清,直逼向凤迟龄。
荆无忧眼睛瞬间睁大,大声唤道:“大师兄小心!!”
凤迟龄见状赶忙拿溯雪剑挡在身前,却不料这股灵力的破坏力实在太大,在与溯雪剑碰撞期间,僵持不过几秒后,后者不堪重负,导致这股力道直接打在凤迟龄的胸膛之上,一记闷哼响起,他整个人朝后飞出,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后面墙面瞬间四分五裂,直接冲出了秋香远。
凤迟龄身处青楼之外,半蹲在地,一把剑直插|入地底,单手捂着如火灼烧的胸口须臾,吃力地咳嗽几声,然后在荆无忧愣怔的注视之下,鲜红的血液从面具的边缘渐渐溢出,顺着下巴流淌在了地上。
上官允脸色一变,连忙叫道:“你……你个老东西!你在干什么!?”
萧然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席淮君的身后,有他做靠山就敢探出一个脑袋道:“活该活该,让他想杀我!”
上官允一听表情一抽,立马脱了个鞋子甩他脸上。
席淮君好整以暇地抖了抖衣袖,冷然地瞥了眼身后的萧然,随后肃穆道:“倘若他真的没有做过,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怕被人见到真面目?宁可与帝后与沈公子动手,也不肯摘下面具,心中必是有鬼!”
血一滴一滴在流,低微的喘息声在荆无忧的耳朵里听得异常清楚。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身受重伤,自己却无能为力,身形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眸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深得比一片漆黑的墨潭还要再深,心跳声扑通扑通猛地直跳,犹如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破开皮表蹦跳出来。
荆无忧的指甲深深得嵌入皮肤内,他呆呆地看着凤迟龄,鬼使神差且不容察觉异象地抬起手中的剑。
黑衣飘扬,就在人与剑即将离开原地,猛然袭向席淮君的时候,凤迟龄缓缓站起了身,随手朝还在滴血的下颔上抹了一把,手里握着溯雪剑,声音微微沙哑:“你们今天,一定要看我的脸是不是?”
闻言,兰素心眯眼狞笑道:“你说呢?”
一阵阴风刮过,染上猩红血液的水色衣袂在这股中风猎猎摇摆,过了片晌,凤迟龄昂起头,似乎是在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