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拓答应我,事成之后带我去北山看阿芙蓉。还有三月,时间尚充裕,只怕,这一趟定是要走一遭了……”
尹玥声音轻慢,好似在跟初丹吩咐着什么,又好想是自言自语一般。初丹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怎么做了,小姐请放心!”
尹玥出神的看着内堂的珠帘,上面的东珠颗颗硕大,光泽莹润,轻碰之下会发出悦耳的响声。
纳拓轿辇一路抬入正殿之前,前来上朝的百官看到皆是心中惊愕。纳拓已然几月未曾露面,即便外面谣言四起,也未见他有任何举动!
今日忽然再见纳拓,心中有鬼之人自然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纳拓轿辇停下,百官站定脚步,分立两旁,俯身拱手相迎。
“臣等拜见神君大人!”
阿大上前撩起轿帘,纳拓手握衣摆低头而出,站在人中,手中衣摆轻甩,目不斜视,径直向殿堂之上走去!
纳拓的神情态度,依然是不二的神君大人,群臣一直未敢动,直到纳拓走上殿堂,这些人才堪堪直起身子慢慢向殿内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解释缄口不言,可是互相交换着神情,对于纳拓的忽然出现,所有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猜测和打算!
纳拓居高临下,周身气势非凡,一股强大的压力,使整个殿堂笼罩着一层阴霾!六王子姗姗来迟,看到纳拓亦是一惊。
从年前到年后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六王子代君早朝,处理朝政,朝事也是六王子代为处理!
可是,这样只手遮天的日子被纳拓的出现打破!
“小弟,你身子可好些了?”六王子平稳心绪,面容和善的走到纳拓面前。
“托母后与六哥的福,我身子已然大好!”纳拓神色如常。
六王子伸手拍了拍纳拓的肩膀,“好了便好!母后日日念叨,担忧的食不下咽寝不能寐!现下你好了,我也能卸下身上重任!”
“是我不孝,让母后挂心,稍候我便去给母后请安赔罪!六哥身子也是因我才一直未愈,如今我病愈还朝,六哥也可好好养养身子,莫要再操心烦劳!”
纳拓所言让六王子心中一凛,可是面上却仍旧挂着笑,“可说不是呢!我也终于可以乐得逍遥,有小弟在,父王与母后更为安心!”
百官立于殿内,虽然敢言,可是听着这兄弟二人的对话,所有人心里都踹了杆秤,这该如何做也要好好打算才能保得住向上人头!
纳拓虽然岁数最为年少,可他声名显赫,只有他才有资格,立于大殿台阶之上。早朝期间,六王子亦要与百官一同站于殿内启奏回禀!
“本君前几日偶感风寒,虽未早朝,但朝内有六哥照应,本君亦是安心落意!现下本君病愈还朝,众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今日这样的情形,使得本来明朗的局势,一时间急转直下,就算是有事,也不能今日说了!总要瞧准了局势,方能决定!
纳拓眼中厉色,神情晦暗不明的看着殿内的朝臣,稍待片刻,无人启奏,纳拓声音低沉,“既然无事,还请众卿各司其职,安分守常!若有尸位素餐者,一经查处,本君定严惩不待!”
“臣等谨遵神君大人指令!”
纳拓目光落在殿下百官,无论他的视线看向谁,此人都会有种如芒在背的恐惧感!纳拓抬手示意,身后宣旨太监上前一步,尖细的嗓子扬声喊道,“退朝!”
百官俯身行礼,慢慢的退出了大殿。六王子心中切齿腐心,一团怒火不断地升腾而起,又被强力的压制住!
“六哥,我们一同去看望母后吧。”
六王子应声,二人一同向宫内走去。一路上,纳拓不言,他向来不苟言笑,也甚少多言。可是,今日却给六王子一种琢磨不定的感觉,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王后见到纳拓也是一惊,这段时日,她们派出去的探子都是无功而返!关于纳拓,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他得到消息!
可是,王后与六王子都知道纳拓身患恶疾,一直未曾露面,二人也猜测他是旧病复发,病情加重才会不敢露面!
今日纳拓神采奕奕,倒是让皇后有些惊愕。
“拓儿来了,快,让母后看看!”
纳拓上前,“儿臣来给母后赔罪!这些日子卧床养病,让母后挂念了!”
王后伸手轻轻抚摸着纳拓的面庞,“拓儿无碍便好!本宫这心也算是可以放下来了,我日日祈求神明,一定要保佑拓儿安然无恙,神明眷顾,本宫明日便去还愿!”
“托母后的福,儿臣感激不尽!”
纳拓看着王后慈眉善目,动之以情的模样,心中却是一阵恶寒,胸中的恨意叫嚣着似要撕碎眼前之人!
“拓儿,可去看过你父王?”王后拍着纳拓的手轻声问了一句。
“还未去,儿臣陪母后用过午膳便去探望父王!”
“好,本宫让小厨房给你准备些你喜欢的吃食,你陪本宫好好说说话!”王后一直拉着纳拓的手,六王子站在纳拓身后神情狠厉。
王后拉着纳拓,问长问短,说的都是关心他的身子。若是从前,纳拓一定感恩戴德,王后待他一直到比六王子要亲切。
可是如今,王后每问起纳拓的病情,纳拓便会心中抑制不住的切齿痛心!二十五年来,纳拓从未在这张恩逾慈母的面容上发现一丝破绽!
他自问可以一眼看穿人心,外面人人对他又惊皆是又敬又惧,唯有这对母子,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三人一同用过午膳,纳拓并着六王子去探望国王病情。国王已然恢复如初,面容安详,却是久睡不起!
“六哥,如今我已无碍,今后便由我守在父王身旁尽孝,之前真是辛苦你了!”
“小弟哪里的话!为父王母后尽孝,是我们人子职责!你也要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二人未多言,奴才们拿了奏折走入殿内,纳拓伸手指了一下国王的龙书案,“放在哪吧,我稍后再看!”
奴才们将奏折摆放整齐,俯身退出内殿。
纳拓转头看向六王子,“六哥,臣弟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小弟但说无妨。”
“下月中便是谷雨祭神的大日子,这段时日,父王若是能够醒来多半是万事大吉!可若到时候父王依然未醒,我们又当如何?”
纳拓打量着六王子的神情,只见他稍稍思量,袖中明显已经握紧了铁拳!
“为兄以为,若是父王届时仍未苏醒,那便由小弟代君祭神!毕竟,乌秅之内,你已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六王子说完神情恳切的看向纳拓,纳拓并未马上回应,而是稍稍想了想。六王子本以为他如此说来,纳拓定会稍稍推辞,谁知,他竟然毫不谦虚,默认自己已是乌秅的储君!
“由我代替父王祭神亦无不可,只是,现下朝上非议众多,我倒是认为,此时父皇现身才可不费吹灰之力以掩悠悠众口!”
“可是……若父王……”
六王子的话未说完,只见纳拓盯着他的双眸,眼中神色别有所指。六王子瞬间便明白了纳拓的用意,微微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这个……这是犯上之罪,形同谋反!”
“人选我已找到,此人常年侍候父王身旁,对父王的神态举止,音容笑貌都了如指掌!加上我的易容之术,想比可以以假乱真!此事唯有你我兄弟二人知晓,只要我们不说,又有谁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