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决拉了拉身上的棉被蓑衣,抬腿就要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跟花麻雀唧唧啾啾了两声:“以后有机会请你吃芝麻烧饼,可香了。”
花麻雀傲娇地甩了白决一脸小尾巴以示满意,扑腾扑腾地又飞回了麻雀的群里去,继续聊它们天南海北的八卦。
天地有灵,万物生灵。
白决的娘亲是天生地养的灵物,他也是。灵物有一项任何其他生灵都无法复刻的能力,那就是沟通天地万物。虽然他如今似乎是换了一个躯壳,可这个躯壳有些不同寻常,怕是也该有些灵物的血统。
回头路更不好走,是一圈又一圈的上坡,白决的这具身子更是孱弱,爬不了两步就要停下来歇歇脚喘口气。要不是担心出了什么大的变故,白决老早就不管他什么“血光之灾”不“血光之灾”的了,蒙头先睡上一个大觉!管他三七二十一!
“呜呜……”
冰凉透骨的婴孩鬼哭声穿过了茂密的林子落在白决的耳中,他愣了一下,侧耳细听,这哭声里不甘不愿先占了三分,剩下还有五分怨毒与两分狂躁。
白决:“……”
不是吧?
我用这样的肉体凡胎,要怎么样才能杀得了这等邪物???
鬼中七品,婴孩至纯,但凡炼成厉鬼童蛊,必然都是能够横行一方的存在,非仙门高士不可除之。
白决心里暗忖了一下:我这样上去,岂不是送死?
他这么想着,面前的树林子里就惊恐万状地扑过来三个屁滚尿流的大汉,头发披散,看起来比鬼也好看不了多少。他们鬼哭狼嚎地向白决这边冲过来,结果还没如何呢,定睛一眼,看到了同样披头散发懒得处置它的白决定定地站在路中央,而且白决这一身棉被蓑衣不仔细瞧着还当是寿衣呢!当即三个吓昏过去两个,还有一个痴痴呆呆地停下了脚步,双目无神地盯着白决。
白决:“……”
这也忒夸张了吧???
兄台你们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子了。
那个唯一没有昏过去的汉子的脸上忽然间出现了孤注一掷的狰狞神情,大喝一声,从腰间的缠包里拔出一柄雪亮的剔骨刀,目露凶光地就要冲上了砍白决一刀。
大约这一刀之后,还有那五六七八十刀的,非得将白决捅成个筛子不可!
“……”白决撩起“柏自在”额前垂落的长发,往旁边一个闪身,道,“嘿!兄弟,你冷静一点儿——”
那个大汉显然也是有些身手的,不是完全的草包一个,他看着白决撩开露出的活人脸,动作凝滞了一刹那。
也就是这一刹那,白决按住了他的手腕,游蛇般摸过七寸半,一指点中了他的麻筋。他握着剔骨刀的手立时不由自主地松开,白决迅速地用左手截住下落的刀柄,反身踹了他一脚,喝道:“快走!”
这一踹,正好踹中那汉子的后心窝,他一边摔在地上一边吐出一口惊悸的凉血,三魂七魄归位,终于明白刚刚挡在路上的这一个鬼一样的人——是个活人。
而且还是个好像有那么几分本事,可以救他们一条小命的活人。
白决站在林子最前端,偏了偏脑袋,眼神平静而桀骜。他“啧”了一声,伸出手拉过背后长到离谱的长发,剔骨刀子一递,削掉了将近一人身高的头发!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林子里的婴孩邪物就怪叫着飞了出来。
白决的眼睛一眯,抬刀的速度不算快,肉眼完全能够看到刀子平稳划过的轨迹。
那小邪物惊得一变,想要停下来,但却是毫无办法,只能直愣愣地往白决完美地挡在他跟前的剔骨刀锋撞去。
“哐当”这么一声,犹如金铁相接,及其的难听。
小邪物摔落在地,竟然好像搞不清楚什么状况了似得茫然地抬起没有瞳仁的眼睛对上杀气外露的白决。白决的心底一紧,谁知道这邪物居然就这么坐在那里,干脆不起来了,嘴巴一咬,好似被欺负了似得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哇——哇——”
白决:“……”
鬼娃子耶,你哭什么哭???
他抬起手中的剔骨刀定睛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刀算是彻底废了。它不过就是挡了那婴孩一下,便已经被撞得碎了好几段,这样下去,还有法儿打吗?
打,是不可能打的。
因为这小鬼压根就不动了,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死命哭,大有白决要是不上来哄一哄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他就要赖在这里哭到天荒地老。
白决:“……”
为什么?
他想了想,留了一分警惕,还是先去看看那两个昏过去的大汉。至于另外一个没昏过去的,早就趁乱跑得没影儿了,哪里还瞧得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