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坚。”杨州哀求似的低声说:“别做傻事。”
陈坚低下头,目光向左一转,在杨州的棉布格子拖鞋上停留了一瞬。
那是他买的拖鞋,踩着他家的地毯。
他蓦地心中一热,扭头看向杨州,认真地、平和地、还带着一点藏不住的爱与怨。
杨州也望着他,茫然而执着,不知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对视片刻后,陈坚忽然一指窗外,嘴角泛起一点弧度,“迎春花开了。”
杨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米外有一片嫩黄色的云在微风中摇曳,果然是迎春花。那些小小的花朵亲热地挨挤着,给萧瑟的土地添了第一抹亮色。
像是刺破黑暗的光明和希望。
三月二十七日下午,七号基地的城门即将失守。路德上校命令士兵们做最后的冲锋,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还真难啃,他们到底从哪里囤了这么多先进军火?”
旁边几个墨西哥军人听见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退到角落里。七号基地的武器装备自然是通过驻扎部队买的,多年来这种灰色交易一直存在双方之间,军队长官和基地权力层的关系十分微妙,互惠互利,却又上不了台面。
眼看七号基地的守军节节败退,原先驻扎于此的墨西哥军人都流露出同情之色。正在心中唏嘘,突然看到冲在最前面的联合国士兵停下了脚步,而后蜂拥而来的同伴始料不及,一个撞一个,顿时阵型大乱。
“怎么回事?”路德上校怒斥。
“长官!”一个哨兵从人堆里挤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敬了个军礼,“平民!平民!”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路德上校一巴掌推开他,快步走上前。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很快恢复了井然有序的阵型,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路德上校走到城门前,只见先前跟他们对战的警察和民兵早已经退得一干二净,站在城门前的,是一排排手无寸铁的居民。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唯有眼睛里漫出深深的憎恨,好像一群诡异的傀儡。
再向前一步,即是屠杀。
路德上校惊骇地望着这一幕,半晌,喃喃地骂了几句脏话,放下了手中的枪。
根据国际战争法的规定,作战双方不得故意伤害平民。七号基地的领导者利用这一规定,将受损严重的武装力量全部撤回,只留居民以血肉之躯守卫城门。
“他妈的,他妈的。”路德上校命令士兵原地待命,退回营地向沃克将军发起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