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继续当应声虫了。
徐家家主倒是脸色平静,没有皱眉,也没有微笑。
走出去,虽然有下人提前拿伞候着,不过他的裙摆,也溅上了泥水。
往日下雨不会这样,但是今日这场雨太大了。
雨滴把干燥的土地都敲开了。
所以雨水很黄,很浑浊。
最后留下来的是殷家家主,也就是殷雄的父亲,殷华的大哥。
从面容上,可以看出来,他和殷雄殷华都有些像。
长须美额,是个很俊美的男子。
虽然到中年了,但是身材也管理的极好。
没有大腹便便,腿长,肩宽,比例都极好。
他站在琉璃跟前,听着外头的雨声,哗啦啦的。
许久,有个打着伞的女子,给他送来了一封信。
他打开了信,看了一眼,就把信撕掉了。
本来应该用火折子烧掉的,不过外头雨太大,他出去的时候,那撕掉的信,揉烂了,丢泥地里,一下子被雨水冲散开了。
……
这一场大雨,并不是熙国独有。
荆国也下了。
荆国下的雨大概是应景了。
自薄后去世之后,荆皇除了那大逆不道的把薄后烧成灰的举动,本身反而变的更加温柔了。
无论是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都能见到他们的荆皇,笑脸盈盈的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
有时候上朝,那孩童就在龙椅旁。
圆圆的裹着一个襁褓。
就是襁褓上,秀的是野菊花。
很俏皮,但是不大气。
也有时候,荆皇批奏章,怀里都是鼓鼓的。
里头有个孩子。
荆皇这样杀人如麻的男子,在薄氏走后,迅速的学会了带孩子。
带的极好。
连孩子的头发都是他梳的。
他几乎是所有时间都陪着这孩子。
连孩子启蒙,他都跟着一起学。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多。
整个人越发沉稳内敛,跟最初登基的时候,满身杀意浮躁相比,现在的荆皇已经是个真正合格的皇帝了。
荆国百姓偶尔有见到他们的皇,越发的爱戴。
他给人感觉稳重大气,万事都不惧怕的感觉。
而荆国的官员却越发紧张。
因为荆皇越来越会做皇帝了。
以前杀人,还会有怒容。
现在却是微笑平和的,就下令杀人。
让人胆战心惊。
可是那个学会了走路,会背诗,长了很多牙齿,笑容是天下最温暖的孩子,此刻脸色苍白如纸,静静的躺在床上。
他的枕边,有一个罐子。
罐子外头油光发亮,显然是有人每日都触摸的结果。
荆皇一天没有上朝了。
太医来了,又走了。
只说战神保佑。
巫医来了,也走了。
还是说巫神保佑。
荆皇坐在床边,脸上看不出喜怒,很安静。
太监宫女都远远的避开了。
荆皇平日照顾孩子很小心。
也很大胆。
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他的孩子脸上永远有笑容。
看到孩子的笑,能洗涤心中所有的污垢和疲惫。
作为一个皇帝,他希望他的太子能更加勇敢坚强。
所以他也会带孩子骑马,虽然有点小了,可是他们荆国都是部落里,帐篷里,草地雪山荒漠长大的孩子。
骑马是必须会的。
哪怕他是皇子。
可是哪怕他是皇子,他也还是个孩子。
荆皇眼睁睁的看着那马的马蹄踩在了孩子的头上。
像是踩在平地上的土疙瘩一样。
荆皇回想那一幕,就觉得心中很疼。
哪怕那马蹄踩在自己头上也好。
孩子还那么小。
他的头那么软。
他一个人。
屏退了所有人。
一手抱着那冰凉的罐子,一手摸着孩子柔软的身体,窗外大雨磅礴。
盖住了荆皇龙寝里的哭声。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这个荆国权力排第一的男人,此刻,他卷着身体在哭。
他手里,能抱住的只是一个罐子,一个渐渐微凉的孩子。
他的哭声从压抑的低喃到大声的呐喊。
嚎啕大哭。
“啊……”
“啊……”
“啊……”
他哭的很厉害,哭到后头,就成了干嚎。
雨很大,风也很大。
雨滴中间似乎夹杂着冰雹,敲打着门窗和墙,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地里快要收成的庄稼被大雨和冰雹打的奄奄一息。
雨水从高处往低处汇聚。
泥黄色的水,一股一股的,从小溪流,汇聚成大河。
汹涌的冲刷着山,河,天,地。
这场雨极大。
整个天下都在雨中。
白骨山山顶顶着一大片乌黑乌黑的云,沉甸甸的。
整个蛮荒草原都从白日变成了夜晚。
草原上夜晚才出来的狼群,提前出来了,却也很是惊慌的乱窜。
龙渊山上的虫蛇,也被从蛇洞里淋出来了,一条一条的往外爬,像是想爬出龙渊山一样。
阿鹿他们回到山上,总觉得很是不安宁,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阿寻面容严峻,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他记得他看到的一本书上,记录了天下的大灾前兆。
就有这样的景象。
秋日,申国向来是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
让人心惊。
神佑本来是在院子陪洛姨一起弄佛菜的,结果下大雨了,雨太大,把佛菜的根都冲起来了。
神佑有些忧心的道:“雨太大了,佛菜都被冲起来,恐怕今年冬日,会有饥荒。”
公主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