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佑看着这些人,心有所感。
而这些臣子看到新后,身上只着简单的一身孝服麻衣。
因为是太上皇去世,即使是皇后,也必须披麻戴孝。
可是眼前的皇后,即使穿着麻衣,也依旧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美的不似凡人。
只觉得像是仙人落入凡间,随便捡起了一件麻衣穿上。
那麻衣也成了最好看的服饰。
她眼神清澈,面有忧伤,但是给人感觉很坚定安心。
可是即使这样,臣子们还是有人踏步出来。
接着接二连三有人出来。
一时间,哗啦啦的跪了大半。
作为太上皇时代的君,殷克州,李河山,孟源,原本有四人,现在剩下他们三人。
他们三人如今也是作为肱骨重臣,辅佐新皇。
君子李河山看到这么多人跪拜,很是不高兴,面色难看,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而孟家家主,君子孟源,低着头没有表露什么情绪。
殷克州面有哀色,对于太上皇去世,他是真的挺伤心的。
他一辈子以为太上皇融只是一个庸碌之人。
到老,才发现太上皇融实际是个很有计谋很大气的人。
传位新皇,灰原镇大战,选立新后,都很有眼光,至少在这三件事上,殷克州承认自己输了。
他见到申国公主李神佑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输了。
也忽然明白自己儿子殷雄为何对这女子念念不忘。
但是他原本出身平庸,辛苦爬到今日的地位,他太想改变家族的地位。
他需要一个真正的皇家血统改变他们家。
所以他坚定的选择了申国的天命之女李伊仁。
据他观察,李伊仁确实不凡。
作诗和想法都不是这个天下寻常人能有的。
可是看到李神佑,他才发现,自己的眼光还是不如太上皇融。
不过,现在,站在皇陵跟前。
他终究是赢了。
赢在活的久。
再厉害的人,死了,就只是一个死人。
人死,一切都成浮云。
往日皆空。
熙国要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一个殷家为主的时代。
第一个臣子出列,开口道:“臣恳请皇上废后,理由有三。第一,新后初入熙国,引来暴雨冰石天灾,乃为祸端。其二,新后立后当日,太上皇驾崩,实为不详之人。其三新后隐藏体寒之症,无法生育之事,恐为申国阴谋诡计,绝我熙国。”
第二个,第三个附议……
第四个,第五个继续上奏……
一时间,百官大半皆跪,皆反对。
熙皇唐希哀伤未尽,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这些臣子在说什么。
下雨和佑哥有什么关系,父皇早之前就身体不好,若不是上次佑哥送来药,都坚持不到今日,说佑哥身体不好,这也能成为罪行,那他还长的胖呢。
要不是平日母后一直教诲他遇大事要沉稳,越急越不能慌,他此刻真想跳下去,对那些说话的臣子挨个踹一脚。
好在那些君应该还是靠谱的。
可是熙皇转头,看到殷君和孟君居然也附议了,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不可思议。
因为熙国的大事,由君皇一起决定。
三个君子,两个都同意了……
他们疯了吗?
他们是要逼死自己吗?
胖哒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此刻还在父皇的皇陵跟前……
太后瑰忽然站出来,开口道:“诸卿既然说新后无德,要求废后,废后之后呢?”
太后瑰嗓音很柔,许久没有出来,众臣看了一眼,纷纷低头。
终究有大胆的开口道:“自然是广选好女,为熙皇重新立后。”
太后瑰呵呵的笑了一声。
不缓不慢的开口道:“今日,吾为哀家,哀家就想问问,天下,哪个女子读过申学宫,申学宫给神佑公主的评价是可为百官之首,她为后,绰绰有余,她三兄可为圣贤,在荆国治水,她二兄为威武将军,申国和荆国同封,她大兄,以一己之力,把蛮荒的呢绒布生意做到了天下,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应该都出自他家,论能力,也就是比殷君年少,今日哀家就擅自做主一次,册封鹿歌为骠骑大将军。一门四兄妹,个个人杰,你们有谁比得过,谁家女子上过战场,谁家女子能统领蛮荒,谁家女子能为了同窗同胞出来联姻,你们想要废后,今日就从哀家的尸体身上踩过去。”
太后瑰向来柔弱,说话都不露齿。
此刻站在百官之前,却是豪迈无比。
大风吹的她身上的麻衣白袍飞。
她额前的白布更加显得她纤细。
可是她的面容,此刻居然跟她身边的新后一样好看。
“谁再提废后,哀家就废了谁。”太后瑰目光巡视百官,斩钉截铁的说完,带着神佑和胖哒离开。
神佑想开口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就觉得胖哒母后真的是很厉害,比洛姨还凶的样子。
殷克州还跪着,没有起身。
百官也没有起身。
李家家主李山河,走到殷克州面前,“呸!”了一声。
“逼迫孤儿寡母,殷克州,你越活越回去了。”
第496章 二叔安好
熙国太上皇葬礼结束后。
殷华才回到熙国。
表情有点蔫,衣着也没有平日整齐。
殷雄见到二叔如此,吓一跳,大吃一惊。
“二叔可是身体有恙?”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他二叔有不修边幅的时候,平日即使没有外人,二叔也会把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的,臭美又骚包的。
殷华自然不会跟侄子说自己述钟情被女子拒绝的事情。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一路上,他都有点浑浑噩噩,不可思议,想不明白。
蓝玉为何可以走的那么坚决,自己为何会爱上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女子。
“只是坐船久了,有些疲惫,上次你爹派我去干活,正好和你们错开了,你们离开蛮荒之后,我刚好到了蛮荒,否则还能一块回来,帮你助助威,怎么样,伊仁公主如何?”殷华问道。
殷雄苦着脸,说不出来如何,总觉得有些别扭。
殷华看到侄子这样,莞尔一笑道:“终究是要长大了。”
“二叔!”殷雄声音拉长了,小脸也耷拉下来。
殷华伸手揉了揉殷雄的脑袋,又回到熟悉的模样,很是亲切。
两人上了马车,回殷家。
因为刚刚国丧,殷家华丽的马车也收敛了一些,虽然内里还是很华丽,但是都以白色为主。
外头绑着白布,里头用的是纯白的丝绸,当然不是普通的丝,而是绣满了花的白丝绸,寻常人能用这样布料做一身衣服就极其奢侈了,可是在殷家这里居然只是作为马车内饰,踩脚坐屁股。
只为追求那亲肤的舒适,还有心情明净。
马车上,隔音更好,两人说的话,就稍微隐秘一些了。
殷华详细问了侄子偷跑出去后的具体经历,虽然叔侄两关系一直很好,他偷跑出去后也有写信回去,但是毕竟不如当面细说清楚。
殷雄很详细的描述了灰原镇的场景:“……死的人很多,堆的跟山一样,胜是胜了,可是好惨,只是好在,灰原镇还是守住了,那晚,我累趴了,直接和熙皇一起睡在了一个死过人的屋子里,做梦都在杀人……”
“那霏公主是怎么回事?”
“她……”殷雄想了想,二叔不是外人,凑到二叔耳边小声道:“我猜她可能是父亲的孩子,因为父亲派去的家臣,除了照顾我的,还有照顾她的。”
殷华愣了愣,想到自己那兄长,这种事似乎也不奇怪。
只是想到大嫂……
一时有些沉默。
道路平坦,马车也不摇晃。
殷华靠在马车里,有些懒洋洋的,伸着腿。
“二叔,你是被抢劫了吗?怎么穿成这样?”殷雄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道。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殷华习惯的敲了一下侄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