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国向来有些重男轻女,女子用作家族联姻几乎是默认的规矩了。
送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可保国家安宁,哪怕是几年,也是极其划算的。
这名官员一开口,就受到了一致的赞同。
何况这事是殷君派系提出的。
朝臣几乎是全部通过,就看熙皇如何表态的。
胖哒很矛盾,虽然他对姐姐唐霏感情一般,可是婚姻大事,还是觉得应该尊重她自己。
每当有事没能决断,他就习惯的看向佑哥。
神佑此刻有些恍然。
没有想到,联姻这个词再次冒出来居然是如此的境况。
让霏公主嫁给十七?抑或是太子云。
她甚至呆愣了许久。
有一种莫名奇怪的感觉。
那年自己为了救申学宫上下的师生,开口同意去联姻。
更多的是一腔热血,没有想其他。
可是现在咋一听到这消息,五味陈杂。
大概是把十七曾经的感觉全部体会了一遍吧,就如那夜,两手都破了,血沾着泥,从悬崖上爬上来的十七一样。
“佑哥……”熙皇胖哒摇晃了一下神佑,“你怎么看?”
神佑才发现,朝臣似乎都在看自己,连胖哒也在看自己。
“婚姻大事,虽是媒妁之言,可是还要问问公主自己的意见,如若她不愿意,联姻成了逼迫,反而不美。”
神佑声音平静,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段话的。
……
后宫的霏公主得知生父殷君答应给自己安排婚事,焦急不已。
让手下去打探消息。
消息传来,殷君居然提议和荆国联姻,让霏公主嫁给太子云。
徐太妃听到这消息,当时就要晕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荆国野蛮蒙昧,听说父子共妻,天理不容,怎么能让公主嫁去荆国,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这婚事,霏儿你放心,母妃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阻止这婚事的。”
霏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却不是伤心,而是万分喜悦,被母后的态度吓一跳。
接着听到宫女说皇后娘娘认为不妥,要先听听她的意见再说。
徐太妃孟的跳起来,就要往外跑。
“对,皇后说的对,霏儿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荆国人太野蛮,连死后都不安宁,葬都没地葬,居然要烧成灰。”
霏公主却急了,一不小心太用力,居然把徐太妃一把推倒,脑门直接撞在了桌角上,居然晕过去了。
霏公主吓一跳。
母妃什么时候不晕,居然这时候晕过去了,霏公主不知道母妃是真晕还是假晕,因为在她记忆中,母妃惯是擅长用这招装可怜。
却不知,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一时间鸡飞狗跳。
霏公主心都要飞走了,顾不上看母妃如何,就想跑朝前去,大声宣布,她同意,同意这婚事。
这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坚持是有理由的,上天就是为了让她嫁给太子云,才会如此。
一切的守候都到了云开的时候。
……
天气晴好。
年轻的太子云,刮掉了面上的须,露出了越发英俊的脸。
今日他启程去熙国。
世事总是有些荒唐。
他以为他错失了她,已经是世间最悲伤的事情。
他可以如同叔父荆皇一样,保留着那个位置,就好。
可是现实却不是如此。
圣庙前的大树断裂,气候不好,收成也不好,荆皇带着大兵南下,大败而归,雪上加霜。
师父死前说的场景,已经出现了。
圣庙前的饿殍满地。
荆皇也日益消瘦。
太子云沉默了一日,就收拾了行装,装备南下。
太子云南下,将军朝慕尔随行。
将军枯木长居过世,荆皇下令枯木长河继承爵位,而枯木春一路有功,授予实职,并不比爵位低。
这也算是荆皇对枯木家的补偿。
然而这次太子云南下,枯木长河要求随行,荆皇犹豫了一下,也许可了。
枯木长河比过去收敛很多,并没有再口出狂言,对国师重烟也没有再虎视眈眈。
但是却不再像过去那样笑了。
荆皇留在宫中,身边有国师重烟,当然,现在重烟不叫国师,叫做大巫。
大巫重烟,一身玄衣。
民间传,他是荆皇的新宠。
荆皇多年不好女色,除了薄后,身边再无第二人,如今居然多了一个男宠。
重烟也听到这些传闻,并没有什么表示。
每日依旧弹琴,煎药,看书,下棋。
荆皇重新看奏章,每日奏章有很多。
很累。
某日,在喝了药,听了琴,又吐了血之后,荆皇忽然放下奏章,看着重烟,问道:“巫,可测吉凶,你能测出这次太子云之行顺利吗?”
重烟愣了愣。
他记得师父说过,天下测试其实都可随形。
他看着旁边的药碗,还有一点乌黑沉底,味道有点臭。
他摇了摇头道:“一半一半吧,可能不太顺利。”
荆皇笑道:“荆云实际喜欢的是熙国的皇后,而朕却让他去娶熙国的公主,朕一辈子理直气壮,死前却如此荒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却总是逼迫他,拿荆国百姓,可是百姓和他有什么关系……”
重烟虽然早知道,听到荆皇这么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天将大乱,儿女情断。”
窗外,没有下雪,却有苍茫一片白。
第586章 南下的少年们
又降温了。
清早,天还没亮,枯木长河就起来,打了一套拳。
他不想接受父亲的余荫,想要像兄长一样能够建功立业,有自己的荣誉。
他比过去更勤奋,脚上的伤才好,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训练。
一个好的战士,训练是永不停歇的。
他回去之后,连过去喜欢女子的毛病都改了,一个都没有去找,像是转了性子一般。
不再近女色。
路上,也没有口出狂言,只是一路跟随。
曾经他说过,他想要睡天下第一美人熙国皇后,现在他就朝熙国走了,却没有了那心思。
似乎忘记了那时候的自己的模样。
也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他就像其他荆国士兵一般,苦练,沉默。
他漂亮英俊的脸上多了一道刀疤,有点凶,有点难看。
所以他更不笑了。
他不在乎脸,男子脸伤了也无所谓。
他在乎自己的实力,他要像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将军,最后能堂堂正正死在战场上,实现父亲未能实现的愿望。
陆地之后,是大船。
荆国人的舟船之术一般,但是也有。
为了表现诚意,这次坐的是熙国人提供的船。
熙国人,自然是殷君。
熙国的生意人什么都可以谈,昨日杀你全家,今日照例可以谈。
大船很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