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了半山腰的庄子,方依然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恢弘大气的门扉,还来不及对封痕说句“谢谢”,对方就粗鲁地将她从马上拽下来,而且把她像个包袱似的扛在肩膀上,使着轻功飞直接就飞到了里面。
“啊!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啊~~~”
被扛在某人肩膀上的方依然,除了尖叫,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冲,脚根本就无法着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时而跳在树顶上,时而飞奔在房檐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谁来救救她啊!或者,来一道五雷,轰了这个扛着他的直男!喔不,弯男……谁叫他只懂得对男人含情脉脉,却不懂对女人怜香惜玉。就不能用温柔一点的方法,给她一个公主抱,或者让她抱着他的大腿也行啊!
“王爷,呵!我们……打个商量好吗?我能自己走,我不用您扛着……”
“时间紧迫,就你这小短腿,走到人家庄主夫人的院子,能救活谁?”
小短腿!?神tm小短腿!她的腿一点也不短好不好,分明就是欺负她不会武功,会武功了不起!?
封痕心情愉悦,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放松,只觉捉弄一个女人虽胜之不武,但他着实很开心。所以他不管方依然在他的背后如何的拼命捶打,反正对他来说,这点小动作和蚊虫叮咬的力道没什么大分别。
“子严?你怎么来了?”一个穿着黄杉的少年公子,这时候见到封痕很是惊讶,赶忙迎了上来,对于他的肩膀上似乎还扛着个人更加好奇。
封痕将方依然放了下来,而脚终于沾到地的方依然脸色却很不好,整张脸都涨成了青色,她用力地推了一下封痕,便弯腰吐了起来,也不管看着她的两个人如何惊讶。
“呕!”
方依然胃里难受得紧,几乎把自己今日吃的全给吐了出来,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接着她的面前便多了一方丝帕,她想也不想地就抓过来给自己擦嘴。
“谢谢!”
封痕看她吐了这么多,眉头皱得死紧,又有些嫌弃地上的一堆秽物,但她的脸色的确不好,或许他真不该一时兴起这么玩弄她。
“你无事吧!”
黄杉的少年公子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林匀,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是以这样的形式登场的,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和故作雅态,除了满身的狼狈别无其他,抓过他的丝帕的时候特别用力,好比抓住了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对他说谢谢的时候也特别真诚。
方依然轻笑着摇了摇头,对面前这个雅儒的少年公子,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像他身旁这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王爷,她可是气狠了。
“子严,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匀饱含笑意,却又万分疑惑,在他们二人之间瞅了瞅,没想到还能在这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身上,看到了几分对封痕的不服气,以及充满怨气的白眼。
“你好,我是一名大夫,我看到京城内的告示,所以特此来试试。”
方依然生气地给了封痕一个大白眼之后,客客气气地对着林匀展开了一个职业的微笑。
“你?”
同样都是一种怀疑的态度,方依然却没有对林匀的讨厌情绪,而是自然地说道:“是的,不知产妇在何处,羊水可破了?有没有开指?”
“这……”
对于方依然这一串问话,林匀愣在了那里,显然是答不上来的。
“不好了!老爷,少爷!夫人已经两日了,产婆在里头说夫人大出血,却没有开指,羊水早破了,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一丫鬟慌张地跑出来,撞到了在外头没有什么心思和封痕打招呼,一心想着里头产妇的庄主。
“你说什么?快去请大夫!夫人呐!”
庄主焦急地在门外吼叫,扒着门缝使劲往里头看,然而屋子的门口放置着一块屏风,从外头向里看,什么都看不到。
“大夫来了,就是我!庄主,请您让一让。”
急得满头是汗的庄主这才看到了背着个小包袱淡然站立在那里的方依然,有些不可置信。这几日来了好几批大夫,都是有些年纪的老男人,第一次看到如此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惊讶之余还是让出了挡着路的身子,“大夫大夫,快进去给内子看看吧!”
“好,庄主您别急,夫人的情况不算太糟糕,我会救她的!”
作为外科医生,方依然见惯了病人家属急得团团转的样子,缓下脸来安抚了两句便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封痕,道:“我需要一名助手,王爷,请您配合一下我,再不来,庄主夫人恐怕没救了。”
助手?
被点到名字的封痕愣了一下,庄主却在一边抢白道:“大夫,需要助手的话,让我来吧!我进去,我进去!”
方依然笑了笑,“不行,王爷比较年轻,伸手好,功夫也好,我需要王爷为夫人点个穴,尽量让夫人手术的过程中更舒服。”
手术?手术是什么?
“好好!子严啊,算舅舅求你了,快进去救救她……”
庄主确实很爱庄主夫人,为了她能平安,直接就对着封痕跪了下来,不断磕头。
封痕拧着眉头无法拒绝,只好跟随着方依然进去了。心中暗道:最好她能够顺利救了他舅母,否则这笔账,他事后定要不饶她!
“王……王爷?”
在里头冒着汗痛不欲生的庄主夫人,见到封痕的到来也是惊讶无比,她这是在生产啊!虽然她身上盖了条毯子,没让人看见什么,但是也于理不合啊!
“王爷,点了夫人的睡穴和麻穴。你们,让开一点,别妨碍我!你,出去给我弄点酒精,速度要快!”
方依然有个习惯,只要上了手术台,她就是主刀医生,旁人都必须听她的,神色也是最为认真的时候,因此这会儿使唤人,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好,奴婢这就去弄!”
“好……老身,这就走开……”
蹲在床尾的产婆见到方依然这般骇人的气魄,立马就从原地起身,站到了离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被点到名的丫鬟,也撒丫子去准备酒精去了。
“还傻站着干什么!不是让你给她点穴的吗?”
“你……”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使唤他的!他记住了!
傲娇如封痕,还是乖乖上前,干脆利落地给庄主夫人点了睡穴和麻穴。
“你这是在干什么?”
封痕有些好奇,刚给庄主夫人点好穴,就见方依然将自己的手洗了干净,并且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从里面掏了一条干净的丝帕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接着,她便将小包裹摊开在桌子上,从摆放整齐的一排小刀中拿了一把精致的短刀出来看了一眼。
“你!不会打算给她剖腹取子吧!”
封痕一瞬间就预想到了她的意图,神色不善,遮住半张脸的方依然却不以为意,并不理他的诧异,自行走到干净的水盆前将自己的手洗净。
“酒精还没来?”
“来了,来了!”
小丫鬟腿脚还算利索,很快就端了一盆子酒精进来放在桌子上。
“很好!”
方依然将包裹内的小刀和剪刀以及细小的针统统都倒到了酒精里消毒。
“等下手术会有些血腥,忍受不住画面刺/激的人可以出去,不出去的全程都不许说话,我让你们干啥就干啥,不要做多余的事,尤其是你!”
小丫头们倒还好,很容易就被她的冷声给唬住,唯独这个高傲的男人,还需要她另外警告。
“你……”
“你什么你!出了门你是王爷,在病房里,你就是我的助理,不听话就滚出去,留着碍眼!”
方依然的话毫不留情,当着小丫头和产婆的面都没有给封痕留面子,“去那边把手洗干净了,等下我让你给我递什么就给我递什么,不许犹豫。”
“……”
这个女人当真蹬鼻子上脸,把他使唤得像她的随从,架子摆得比他还大!
但是……封痕还是乖乖去做了。
虽然封痕事先已经给庄主夫人点了睡穴和麻穴,但是要在她身上开刀肯定会有痛觉,保险起见,她还是给庄主夫人身上撒了大量麻沸散,以防产妇痛醒影响手术。
“短刀。”
“细刀。”
方依然的手法精湛,下刀快准又精确,作为助手的封痕配合得也十分默契,于是手术进行地很顺利。
“产婆!用酒精洗完手后过来,我把孩子从母体中拿出来的时候你就得接过去!”
“是!是!”
封痕从未见过人生孩子,更加没见过这样剖腹取子的过程,看了一眼方依然认真的模样,接着给她递刀子或者剪子。
“快!你接过去!记得把孩子弄哭!”
方依然见产婆把孩子接过去,就快速拿着剪子把脐带剪了,孩子抱走后就要对产妇的肚子进行缝合。
封痕总算知道为何她不叫丫鬟做她的助手而是喊了他来的原因。因为这场手术很血腥,把孩子弄出来的一瞬间,他都能清晰得看到里头的器官,若是由一个不谙世事的丫鬟来,怕事的小丫头估计当场就能昏厥。
尽管站在房里想要帮忙的丫鬟站得远,还是不妨碍她见证这一切,于是她尖叫着跑了出去大吐特吐。
“呜哇!呜哇!”
随着孩子的几声啼哭,方依然稍微吁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进行最后的缝合。
方依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对于缝合伤口这种小事自然很快就完工,而且疤痕缝合得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