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秉鹤这才轻轻扯唇,眼中难得地带了几分笑意看向霍钦衍。
“这么多年不见,你小子还是不沉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示意霍钦衍,“坐,喝茶。”
仿佛他才是主人,而霍钦衍,则是那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霍钦衍垂下眼睑,眸光里飞快逝去一抹流光,也不恼,抬腿在南秉鹤的对面坐下,长手一伸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动作利落地泡茶,倒茶。
末了,将精致的白色瓷杯端给对面的南秉鹤,眉目从容,声色温润地说道。
“南叔,我以茶代酒,祝贺你出狱。”
南秉鹤神色偏冷,看着霍钦衍声音微沉地嘲弄道。
“祝贺?你小子当年亲自送我进去,如今又亲自迎我出来,你有什么可祝贺的?”
父亲言辞嘲弄,态度敌对,让身边的南慕瓷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整个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当年,确实是三哥亲手将爸爸送了进去。
可是爸爸也亲口告诉过她,他杀人是事实,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入狱都是应该的。
可现在爸爸对三哥的态度......
精致的白瓷杯被霍钦衍举着,悬在他和南秉鹤中间,一动不动,上头的热气,徐徐地飘散,慢慢地模糊了人的眼。
南秉鹤不接,摆明了就是故意为难。
霍钦衍就这么一直端着,举着。
两个人不像是对峙,更像是坚持。
年少时,南秉鹤就是霍钦衍一直崇拜的对象,睿智,果决,明明和霍钦衍的父亲霍榈一起在商场上杀伐,人品却比霍榈更加沉稳值得信任。
加上五年前的事情真相大白,霍钦衍对南秉鹤一直心有愧疚和感怀,此时的心情,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
眼看着气氛僵持不下,一直仰着头,懵懵懂懂看着大人们的绵惜皱了皱眉,缓缓地直起身体,抬手轻轻扯了扯南秉鹤的衣袖,奶声奶气道。
“爷爷,爸爸给你的茶,要喝的。”
虽搞不清楚状况,但绵惜站队很明显。
闻言,南秉鹤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家伙,眉眼间染了几分笑意,笑着调侃绵惜。
“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维护自己的爸爸。估计将来,你比你们家慕慕,还要白眼狼。”
下一秒,南秉鹤抬手接过霍钦衍手里的茶杯,却没喝,转手放下。
一边抬眼看向他,沉沉问了句。
“见过你爸爸了吗?”
霍钦衍据实已告,“是,见过了。”
“后面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是。”
南秉鹤问一句,霍钦衍就回答一句,两个人之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又仿佛交流着旁人听不懂的东西。
从头到尾,霍钦衍对南秉鹤的态度恭敬。
这世上,也大约只此一人。
没一会儿,保姆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一边搓着手,一边恭敬地提醒道。
“先生,小姐,晚饭已经做好了,要现在开饭吗?”
“还有,南先生的房间,我也已经收拾出来了。”
保姆说完,没等南慕瓷反应,身边的南秉鹤已经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不多留。”
他抬头看向霍钦衍,意味深长的一眼,平静地说道。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小瓷留给你先照顾。最多一周,我会来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