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被送去上学已经两个多月, 这个礼拜是他第三个月的最后一礼拜。他撑住灰色的小脑袋, 歪在一侧,重量不轻的钢笔被握在了右手上,即便边上有着耐心的家教老师在辅导, 辅导无用的结果即是直接告诉他答案, 他也不愿多动一下, 把正确答案写在作业题上。
波塞冬的教育重科学。即偏重理科。波塞冬打分制度是, 满分是一分,两分和一分是优秀,三分是良好,四分是及格,五分就是不及格, 六分那就是太差了。
蒙堤勉强每回做作业,不是仆人偷偷告诉他数学五加三括号再乘以六等于四十八,就是家教老师最终都会和颜悦色地把每题答案都亲手写给了他。
但是蒙堤还是不愿意上学。他第一天到学校的时候, 是去年,是尼德兰抱他去的,班上的同学都是比他小,但是身材个子都比他高的。
他进来教室的时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身旁那位威名远播报纸上的尼德兰军官而吸引。
尼德兰英俊, 冷酷,战无不胜, 是每一位军国狂热青少年的楷模和偶像。
蒙堤撑住脑袋, 昂贵的笔头一转, 不知道波塞冬的“等”字怎么写,讲着一口标志流利的波塞冬语的家教卡笛老师温柔地讲着地道的国语,教着他怎么来写这个单词。
蒙堤突然情绪上来,扔下了笔。把椅子拉开,就离开了书房,卡笛望着那份空空如也人、一个字也没写的作业题,只看见上面被水渍浸湿了。
不由想:小王子不想写作业也不用哭呀。
叶弥没有回来的第二个月零第三个礼拜五。
加西亚趴在小阁楼上的栏杆上,他看着别墅下那条漆黑的道路。每回尼德兰回来他的轿车还没驶过来,他就跑出阳台上去看还是豆大般的汽车灯光。然后眼见着轿车快要驶入自己的院子,然后立马跑下楼,站在小台阶上等被抱起来,脸上亲一口,然后托着他屁股,“怎么还没睡?”
加西亚依在栏杆上,到了夜间,苏珊夫人来哄他回去睡觉。加西亚揉了揉朦胧的泪眼,被苏珊夫人抱在怀里,也是困了倦了,没抱到卧室就在夫人身上睡着过去。
苏珊夫人拍着他瘦弱的背,一下一下地,让他在梦乡的港湾中沉沉睡去。良久后,她起身,准备关掉柜头那一盏台灯。
一个女仆进来,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上将要回来了。”
苏珊夫人还没有说话,床上那个睡着的蒙堤忽地翻转了一下身体,苏珊夫人连忙又去照看他,看见他还未醒,灰色的头发乱了,探出手来为他把翻身而滑落的被子掖上来。
却看见小王子微微抬起了小脑袋,他趴在床上睡,不知怎地,张开惺忪的睡眼,用着达达尼尔语言嘟囔着问苏珊夫人谁在吵着他。
苏珊夫人连忙柔声地哄着他,加西亚烦躁地翻转了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苏珊夫人连忙拍着他的小背脊,“睡吧,神的孩子。”
楼下从远方驶来的轿车鸣了一声喇叭,加西亚原本已经爬起来,但神色还是未睡醒的困倦,这一声车鸣响起,加西亚忽然呢喃着:“是不是叶弥回来了?”
年迈的苏珊夫人哄他,“快睡,没有的事。”怕他睡眠不够,而且听说尼德兰上将负伤归来,前线战绩虽好,也是十分艰苦地把土耳弥打下。
那小列军队护卫兵的脚步声,还有驶入院子的汽车。加西亚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厚点的衣服外套都没有穿上,光着脚就往楼下跑去。
苏珊夫人拦都拦不及他,就听见他已经跑到了楼下,站在了台阶上,看见那黑色轿车慢慢地驶入了院子来。
夜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只有那汽车的车灯,以及小别墅的萤火灯光。
加西亚站在台阶上,匆忙赶来的女仆为他披上了外套,顺便跪在他面前为他穿上鞋子。他翘首以盼,想着上将从轿车出来,手里拿过传令官递上来的什么玩具,塞进他怀里,再从地上将他抱起,拍一下他的屁股。
喊他一声“蒙堤。”
然后他抬起圆滚滚的小灰色脑袋,“哥哥。”叶弥肯定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回来小别墅了。
但是就在他准备张开手,等待尼德兰将他像小鸡崽一样拎起来的时候,轿车门打开,两名卫兵迎上前,从轿车里扶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帕雷扶住尼德兰的身体,尼德兰垂下着了黑色的头颅,黑蓝色的军装还整齐地穿戴在身上。
周围下属、卫兵以及医疗兵将尼德兰扶进了别墅。
加西亚站在楼道间,尼德兰就在他面前走过,加西亚看着那一列人群匆忙走过的阵势,甚至人多到他都没有看清楚那是叶弥。
不知道是谁从台阶上抱起了他,加西亚才想起什么,“哇”地一声哭了。埋在抱着他身上的人哭,后来怎么样也要去叶弥房间看上将。
蒙堤进去的时候,尼德兰是被扶起来,半坐着,身上的军装脱了一半下来,纽扣打开,上半身赤`裸在医疗兵面前。
从左肩到右腹下被绷带包扎着,蒙堤看见他闭上了眼睛,白色的面孔透着苍白。手臂微微垂下来,垂在了腿上。
黑色的军装外套脱落下来,半件衬衫还挂在手臂上,黑色的头颅垂在了扶住他的下属肩上。蒙堤走近了几步,又不敢去尼德兰跟前。
他死活都要进来房间找尼德兰,真看见了尼德兰,却不敢走到他身旁。不知道是畏惧尼德兰身旁站立的无形的死神。
后来他才知道一切是他多想了,尼德兰伤势并无他想象的严重。小王子却为此流光了他这一年的眼泪。
医疗兵为上将拆下了伤口裂开、被血水浸湿了的绷带,蒙堤眼前落下一张手掌,仆人想遮挡住孩童不必要目睹的战争的可怕。
蒙堤把那挡在他面前的手掌趴下,牢牢地、定定地看住那个狰狞的、蟹红色的、被炮`弹炸伤的伤口。
上面有着黑色的短斑点,细看才知道那是缝针后的露出皮肤上面的线条。在血色和肉色中浸泡出了深沉的黑色。
那仆人似乎看见这一幕,再次抬起了手,挡去蒙堤的视线,小王子耳畔出现了那哄劝的波塞冬语。
小王子气恼地将那人的手挥拍开,忿忿地说了一个波塞冬的粗鲁的词语。那个仆人不敢再抬手遮挡他。
加西亚看见尼德兰垂下的黑色头颅,看不见他的脸,他在一会儿密麻一会儿稀疏的人群中走进去,有人认出他,用着他听不清、带着口音的波塞冬语与他说话。
加西亚去牵住尼德兰垂下的手掌,手指很长,比他的最长的手指还要长上一倍多,纤长,苍白。握枪的拇指和食指以及中指掌心的位置都有着茧子。
整只手是凉凉的,像是他以前睡觉时候,手心是凉的,那样的话会被尼德兰抱去浴室用恰好温度的热水泡暖。如果他高兴的话,会泼一下尼德兰水。尼德兰然后就拎住他衣领,“看来殿下今晚是不想跟我睡了。”
如果他不愿意沾湿手的话,尼德兰会把他的小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面,用体温给他暖着。他就借机钻进尼德兰的衣服,那才是最坦诚赤热的怀抱。
牵着尼德兰的手,看住那个被扶回床上平躺的上将。趴在上将的手臂边,小声地啜泣着,用达达尼尔语言:“叶弥。叶弥。”
而另一边的情况是:
“好生气,那颗炮弹飞过来的时候,我就只差出我的王炸就赢了。”顾沉沉忿忿不平,损失了好几天下来的斗地主的赢钱。
快穿日志:“你也不说你当时站在哪儿,你以为指挥官站台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几天熟络下来的萌新系统过意不去,“宿主一定要好好养伤这几天>o<。”
“小统最关心人家啦,”顾沉沉还是悲痛,“我当时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把这几天输了的翻牌过来。”
快穿日志准备收红包的姿态:“我不管,输了给钱。不能赖着的。”
顾沉沉坚持:“再来几局,我不信翻不了盘。5555”
快穿日志豪气万丈,毕竟赢了顾沉沉上个月和这个月工资的日志:“来来来,谁怕谁。”
萌新系统呆若木鸡,前几日是顾宿主说为了欢迎快穿日志回家才了玩了几天,现在还要继续?“上班时间打牌真的可以吗,宿主……”
“来来,去年兰布拉加快穿公司最佳业务员教你发展业余副职第二桶金。”快穿日志立马让电子模拟荷`官洗`牌和发`牌。
后来顾沉沉和日志跟萌新系统科普到,“像这样昏迷、睡觉、或者被□□、坐牢等等时间里,快穿业务人员已经发展出一套相当完备的自我娱乐方式。例如:在线和快穿业务员联星网打麻将,登录星网冲浪,玩星星小游戏,观看音频学习资料(实际是看剧),嗑瓜子(脑模拟形式),单口相声或双人相声(和系统或其他设备),玩成语接龙(和系统或其他设备),斗殴或群殴事件(和系统或其他设备)等等。”
“当然,以上都属于上班时间摸鱼。前提是不能让公司知道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