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不是你最开始说好的吗?等我找到了爱的人,就可以去轮回了?结果被江亦行耽误了......不过我现在跟他说好了,你就按时送我去轮回吧。”沈予想得简单,毕竟从头到尾他就是毫不知情的那个,后来都是褚安看他可怜才跟他简单的提了那么一嘴。
他想起来,又回头看了眼褚安,发现他紧紧抿唇看上去神色异常。
阎王放下手中的三界日报,走到大殿中间,说:“你的尸体——”
“我的尸体我知道在哪里,让你们地府的人去追踪销毁就可以了。”沈予信心满满,他觉得这次自己一定能轮回,然后美滋滋的等自己和江亦行幸福美满的下辈子。
阎王心道,我让你去找爱,爱你是找回来了,可是你不仅找回了爱你还找回了七魄!
一个有七魄的鬼甚至都不能称为鬼,只要把他手中的那缕胎光要回去,这人就可以直接复活了,还轮什么——所以沈予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鬼了?有了胎光就可以原地复活了...
阎王一惊:“沈予!你的尸体在哪里!”
肯定来得及,只要他看到沈予的尸体在哪里,直接销毁了就能阻止沈予复活——如果他把沈予放回去,那就是工作失职,要么是本来不该死的人死了,要么就是该死的人又活了,不管哪一样都够他喝一壶的。
而沈予浑然不知阎王此时的计划,张开嘴就要说话,从孟婆那里得知真相的褚安情急之下在他身后暗暗施了道法术,他的声音立刻消失在了半空中。
他疑惑地在自己脖子上摸了摸,尝试又一次开口,可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阎王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长袖一挥,褚安立刻受到冲击往后急退几步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心口。
“褚安!你在干什么!”
将将赶到的孟婆隔了几步手里的杖一挥,把褚安扶起来。
褚安不愿放弃还是想阻止沈予,手抬起来又想施法,孟婆暗自按住他的手腕对他摇了摇头。
“褚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这件事你别管了,孟婆带他下去。”
沈予此前没有见过发怒的阎王,此时见了竟然被震慑得不敢说话。他看着阎王摇了摇头,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阎王跟着上前几步,将褚安手中的缚灵绳夺过来捆住他,步步紧逼地说:“你的尸体在哪里,你说了之后就可以轮回,我立刻解除和江亦行的交易,这样他不用再痛苦,你们下辈子也可以再见面。”
——哪有什么交易,根本就是鬼扯。褚安痛苦之余嘲讽地笑了笑。
“尸、尸体在——”沈予感觉自己就要说出口了,就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尸体在小别墅的地下室。
可虚空中一道声音叫住了他,他又停下来疑惑地张望,随即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伴随而来的还有渐渐加深的疼痛感。
沈予...沈予!
还有人在叫他。
沈予已经不太能将整个大殿的景致看得真切,他眼前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看不清面前激动急切的阎王,殿内什么东西都变成了重影。
他有点恶心想吐,又头痛得厉害,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他觉得周身都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被缚灵绳勒伤,四肢和内脏就像被撕裂了一样,他甚至觉得睁开眼睛就是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
阎王上来一把抓住了他,还在紧紧追问:“沈予!尸体在哪儿!说话!”
“在...在...”
沈予喘不上气,更遑论说话,阎王要是再晃一晃他,他估计真的要吐了。
阎王着急,因而手里的缚灵绳不断收紧,沈予痛到无以复加,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把自己吸走,也像是要撕碎他,他咬紧的下唇开始渗血。
“好痛...放...放开我...”
而小别墅的地下室里,江亦行正在承受和他等量的痛苦。
老人一直在虚空中写字,泛着金光的笔画一层一层压在沈予的身上,江亦行站在床边牵着沈予的手,感觉到接触的皮肤渐渐恢复温度的同时也感受到身体里不断有东西被抽走。
他不知剥离灵魂有多痛,可现在这感觉就像是生生把他的魂魄剥离一样。
恍惚中他看到沈予手腕上的束阳激烈的射出明亮青碧的光,几乎照亮了这整个空间,而那青碧色的光投到周围的花朵上,又将那花瓣一瓣一瓣的拆开漂浮在空中,江亦行的嗅觉被这甜腻的花香刺激着,神志得以保持清醒。
他艰难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
“别说话,七魄还差最后一魄回归,保持清醒,沈予才能回来。”
老人写下最后一个字,笔画飞到沈予身上,连同之前写下的六个字一起浮在虚空中,江亦行这才看懂是喜怒哀惧爱恶欲七个大字。随即老人又念了个决,周围的花瓣开始打着旋将七个字围在中间,顷刻间那七个字重新碎成笔画,直直朝沈予的手心、脚心、心口以及眉心撞进去,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把江亦行都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站在地府中间已无力支撑的沈予却一瞬间消失在地府,消失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留着一捆缚灵绳落在地上,提醒众人刚刚这大殿中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