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跟前提财宝,不是在老鼠面前放佳肴吗?
事到如今,他再阻拦,那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紧了紧腰侧的剑柄,招呼着手下帮忙打开了马车上拉着的箱子。
箱子开了大半,还不见慕林的身影,静灵逐渐开始慌了。
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的肩头,带着丝丝暖意。
“别担心,箱子还没开完。”
静灵侧眸看着宁远庭,张口道了声谢。
“真要谢我?”宁远庭忽然凑近了她,狭长的眸子里流光溢彩,扬唇一笑,昆仑玉碎般的嗓音响起,“那就当我的太子妃。”
静灵被他忽然凑近吓了一跳,听到后面细眉微微蹙起。
正要发话,男人却站直了身体,跟她保持了正常距离。
“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
说着,朝开箱子的那群人走了过去。
“就剩一个了,还不开?那本太子亲自来开,说不定会开出来个大宝呢!”
说着,随手抽过旁边人手中的钥匙,三下五除二打开了箱子。
一丝冷淡的月光徐徐洒入,露出里面蜷缩着的小小身影。
宁远庭眉梢一挑,哦了一声,“还真是开出来了个东西……只不过不是本太子想要的。”
慕林被绑着四肢,嘴也封了起来,拼命给宁远庭使眼色让他将自己拉起,但那家伙竟然打了个哈哈就走了。
下一秒,整个人被一双手从箱内捞起,用力的拥在怀中。
熟悉的墨梅香气,淡淡的飘入鼻腔,她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我还以为……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肩头某处被浸湿,他心脏某处,似是被一记重锤猛地敲下,浑身震颤。
静灵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直起腰身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慕林看着她发红的眼尾,瞳孔微张。
“我……不见了,你很担心吗?”
静灵楞了一下,旋即抬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拍,“说什么呢傻小子,我肯定担心啊。”
傻小子……
他低垂下头,眸中光彩黯然失色。
他怎么忘了,静灵现在担心的是慕林,而不是李珺焱。
静灵没有注意到他神情变化,不由分说将他从箱子里抱了出来。
某王爷刚开始还别扭,现在已经闹了个大红脸。
“话说回来,慕林,是谁把你绑在这里面的?”
一改先前柔软的语气,她眼神锐利如弯刀覆雪,视线缓缓停留在李鬼头身上,“尽管说出来,我帮你要个说法。”
李鬼头堂堂一个男人,竟然被这女人的眼神给吓的心肝一颤。
心里低咒了一声,冷冷的视线凝在慕林身上,“小子,你可看清楚了再说话,还有一日就到边境,本将军还等着回去复命,不想被卷进什么奇怪的事里。”
慕林在他面上一扫而过,对着静灵摇了摇头。
“我没有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子,好像不是他。”
看慕林如此“识相”,李鬼头嘴角不可见的朝上勾了勾,视线在静灵脖颈处来回打量。
“京都最近有两名重犯在逃,其中一女子,本将军觉得与姑娘有几分相似,可否让我等检查一下。”
静灵冷笑,“检查?你有什么资格查我?”
“什么资格?御林军统帅的资格!”
一句话落下,李鬼头虎眼一瞪,猛地朝静灵伸手,五指似是镣铐一般箍的她生疼,用力朝自己身边拽去。
静灵面上寒霜笼罩,想也没想,直接一把蚀骨香照他脸上抛出。
香粉顺风朝着他迎面扑来,才吸入一点味道,他五官就瞬间拧紧,痛的口中哀嚎。
“毒妇!你给本将军撒的什么东西!”
慕林眼中寒光腾起,若不是不想在静灵面前暴露真实实力,就凭他当着自己面辱骂静灵一点,就足以让他立马变成一具死尸。
静灵冷哼一声,“一点礼物,还望将军收好。”
说完,拉起慕林的手往回走。
“他会死吗?”
“剂量不大,死不了,”静灵回头望了一眼痛苦到满地打滚的李鬼头,“不过也够他受了。”
就当是给他个教训,让他在他们离开华夏之前安分点,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
“将军!将军!”
左右的人统统围了上来,端着盆水往李鬼头脸上泼。
来来去去清洗了几遍,脸上那股灼烧腐蚀的痛感才终于减轻了些许。
“铜镜呢!拿铜镜来!本将军的脸变成什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他的面上,被腐蚀出来几个大洞,可以清晰的看清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一群人看清之后,吓得一个哆嗦,退后几步,低垂着头恨不得埋到胸腔,不敢看他。
“你们怎么了?怎么那种眼神看我?!铜镜呢!还不拿来!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想死!”
“来了来了!”
旁边一人拿着铜镜递到他手里,慌忙退后几步。
李鬼头颤抖着手接过铜镜,下一秒脸色骤变,将铜镜狠狠摔碎在地。
月光冰冷如水,洒落在他阴翳的面上。
“今晚就行动,什么狗屁太子在逃要犯,老子要他们全都死!”
第377章 狼饵
静灵拉着慕林上了马车,宁远庭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一手把玩着那颗透明的珠子,斜眼挑向他。
“哎呀呀,你看你,出去练个剑,怎么还练到马车货箱里去了?”
他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起,慕林整张脸黑如木炭,但又无力反驳。
确实是他大意,才被那种货色的人给暗算。
想到这,他视线小心翼翼的在静灵跟宁远庭身上来回游移了一圈,见二人之间气氛正常,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珠子还我。”
顺着朝自己伸来的手望去,静灵面色淡然的凝着他,“你曾说,我随你去荆国,你便将珠子还我,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珠子可以还我了。”
宁远庭将珠子一收,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了望着她,“你就这么想要回……跟李珺焱的定情物?”
咳咳咳——
慕林正在喝茶,听到这句话,瞬间呛到,一阵剧烈的咳嗽。
静灵连忙转身过来顺他后背,一双秋水眸眼含关切,“没事吧?”
“没、没事。”
他别过脸,不敢看静灵,心中暗自腹诽。
他与她的定情信物?
静灵原来是这么跟宁远庭说的吗?
虽然知道是骗人的话,但还是有些开心。
看慕林无碍,静灵才回头继续跟宁远庭道,“难不成太子殿下想出尔反尔?”
“若本太子出尔反尔,你且如何?”
宁远庭重新摊开手掌仔细掂量了一下那珠子,一句话说完,狭长眼眸微窄,挑眉仔细瞧着静灵,视线一转,落到她紧攥起的粉拳上,唇畔苦涩的弧度一闪而逝。
随手将珠子抛起,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起身下马车,“本太子虽然荒唐不经,但也向来一言九鼎,本太子出去走走。”
车厢内只剩下慕林与静灵二人,静的落发可闻。
又是跟静灵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独处,慕林心砰砰乱跳了开来。
察觉静灵朝他靠近,呼吸又是一滞,颇有些正襟危坐、箭上弦满的味道。
虽然以前也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但并没有如此强烈,难道那个药的副作用将他原本压抑的情感无限放大了?
脑海中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只绵软的手伸来,握住他的手,将长袖朝后撸去。
指腹沾了药膏,轻柔的在他手腕勒痕处涂抹。
她垂着眼帘,似是蝶翼般轻轻震颤,半晌一口芳香轻叹。
“终是我没护好你,日后定不会离开你半步。”
嗡——
似是心中深处某根弦被用力弹响,连同心尖一并颤抖起来,暖融融的小溪顺着血脉潺潺流入四肢百骸,最终再次汇入心湖,荡起微微酸楚的波纹。
他曾为了让她不离开他、活下去,做了无数努力,几乎去了一条命……
而现在,他所做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欣喜到极致,便是慌张,他话到嘴边滚了又滚,最终只说出来四个字,“一言为定。”
静灵抿唇笑笑,伸出小拇指,“拉钩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