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真的讨厌死了医院这个地方,以前他就讨厌医院,母亲生病的时候老是住院,因为没有钱只好在医院走廊里摆上一张床睡在上面,刺鼻的消毒水味,压抑的白墙,一切都是白色的,医生的制度也是白色的,医院的东西越是白,血液就在医院变得分外刺眼。
“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已经到了胃癌中期,必须立马进行手术,手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会成功,也就意味着你进了手术室,一半的几率是生,一半的几率是死,能不能活下来,全凭你个人的造化。”医生坐在问诊室里语重心长地告诉了小北他的情况。
医生说着说着,在内心叹了好大一口气,怎么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看起来也长得干干净净挺帅气一个小伙子,偏偏就得了这么难治好的病症。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医生越想越叹气,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也是跟这个年轻人一般大。
小北听了医生的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医生,我决定了,我不做手术了。”小北闭着眼睛对医生说出这句话,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医院做痛苦的化疗然后等待手术,毕竟这个手术还不能保证可不可以百分之百成功,也就意味着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这样的手术不如不做,况且他也相信自己没有那么运气可以活下来,他从来没有什么好运。
回顾这一生他觉得遇到过的最好运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夜场遇到了郭如眉吧,那么遥不可及的女明星突然出现在了他工作的夜场,还记得他第一次在夜场见到郭如眉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不能呼吸了,他的视线就没有从郭如眉的身上离开过,他甚至不敢相信郭如眉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小北整个人都开心地不得了,专门和自己的同事换了吧台的位置,为的就是想跟郭如眉离得近一点,当时郭如眉并没有注意到小北,只是一个人在喝着闷酒。
小北看着其他的牛郎都蠢蠢欲动,有的牛郎直接上前跟郭如眉搭讪,但看郭如眉的样子,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郭如眉并不想搭理这些牛郎,小北也察觉到了郭如眉对他们这一类人的疏离,也许像她这样的人是不会和他们有任何有交集的,他也没有手可摘星辰的通天本领。
后来小北也认清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主动找过郭如眉,他本来也不是一个会主动找一个人的人。这样子他是更不会去找郭如眉说话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奢求。那么郭如眉是如何留意到他的呢,大概是那时候郭如眉也来了夜场,依旧一个人喝酒,他当时正被一个金主纠缠,他不想做金主让他去做的事情,他虽是一个牛郎,但是也有自己一定的底线和原则。
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逼迫不了他,可能就是他在夜场这个浮华的世界里不懂得妥协,不懂得将就,因此在这里面显得与众不同,他也不懂得阿谀奉承比其他牛郎看起来更为真实吧。
其他的牛郎可以为了钱放弃自己的道德准则,他还记得一个牛郎为了一个金主的三万块钱,金主让他吃大便,他还真的吃了大便,小北看到这里的时候一直警告提醒着自己,一定不要变成这样的人,道德准则已经完全沦丧了,这简直是人生的悲剧。
后来郭如眉留意到他了时常点他让他陪他她喝酒,小北虽然不会在表面上表现什么,但是内心还是十分开心的。每次去陪她喝酒之前小北都会偷偷去厕所照照镜子看一看今天的衣服有没有穿好,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想一想待会儿郭如眉会跟他说些什么,应该怎么回应她?在厕所的镜子面前越想越紧张,郭如眉不知道小北在厕所里经历了好大一番心里斗争。
后来两个人越来越频繁地一起喝酒,一般情况下都是郭如眉说,小北负责听,也不多话,后来慢慢地开始跟郭如眉说一说他小时候的事情,说的也不多,只字片语,寥寥概括。
小北一路回了家,想回去看看自己的母亲,一路回家一路想着自己走之后母亲应该托付给谁让谁照顾的问题,小北想到这里头特别疼,揉着太阳穴进了家门,在客厅听到了母亲似乎在跟谁说话,小北慢慢地朝卧室走进,然后进去听到了郭如眉和自己母亲说话的声音。
“阿姨,你觉得我给你带过来的桂花糕怎么样,还不错吧,您之前不就说你一直都想吃桂花糕吗,我正好路过徐福记就顺便给您买过来了。”郭如眉微笑着对小北的母亲说。小北的母亲越看郭如眉越喜欢,这么好个大闺女,长得也水灵灵的,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不过怎么看这姑娘有些面熟呢,好像……对了好像她儿子小北以前喜欢的一个女明星,叫什么来着?
小北的母亲已经想不起来,拉着郭如眉的手一脸慈爱地问道。“闺女,你老实跟阿姨说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家的傻儿子小北啊?”小北的母亲还真想把这姑娘迎回家,多好一女孩儿。
“阿姨,嗯,您说对了,我是挺喜欢你家的傻儿子小北的,可是你家傻儿子不喜欢我啊。”郭如眉撇了撇嘴,一脸幽怨地看着小北的母亲,想到这里还重重地谈了一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生中最不能勉强的,就是人心了。
小北听到这里,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塌陷了,有什么东西冲击了他的内心,他推开卧室门,直直地看着郭如眉,郭如眉也看向他,手上还拿着一块桂花糕,就那样楞在那里。两个人眼神碰撞了,谁都没有先开口,好像就像这样僵持他个天荒地老。
“你瞧瞧,一说我这傻儿子,他就回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过来坐啊小北。”小北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傻小子,一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