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江言笑主动开口打破僵局:“师父,雪丝缠从种下发病到爆体而亡,通常要过多久?”
慈心喉头滚了滚,艰涩道:“短则七天,长则数十天。”
“那足够了,”江言笑心很大地安慰道,“有师父陪我保护我,七天之内我们还拿不到解药?”
慈心:“我们这就去找姬九云。”
慈心说完,转身就要走出医馆,被江言笑地拉住。
“师父别急,”江言笑指了指床上不省人事的姚县令,“您大概忘了,我们还有话没问。”
姚县令是被活活逼醒的。他本来吓昏过去,意识漂浮不清,人中忽然针扎般疼,刺得他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
可惜刚一睁眼,视野出现的不是娇美小妾,而是两个锃光瓦亮的秃瓢。
慈心收回二指,眉头紧蹙,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姚县令,你为何会染上雪丝缠?可知你的妾室为何人所害?是谁放的火?为何只有你逃了出来,毫发无损?”
江言笑从未听过慈心连珠炮般发问,直把姚县令问得两要听不懂人话了。
等慈心问完,姚县令眼神才恢复清明:“……什么?”
江言笑:“……”
他忙安抚急得快吐血、偏偏又不惯于发号施令的慈心,让他坐在床边,自己握住慈心的手,对姚县令展颜一笑:“姚县令好,我是萧子楚,旁边这位是我师父,大昭恩慈寺住持慈心。”
姚县令眼圈乌黑,眼窝凹陷,愣愣地点头,似乎没听明白江言笑在说什么。
江言笑不徐不急,抽出一只手,挽起袖子。
“……!”姚县令两眼一翻,又要厥过去。
“喂,躲什么躲!”江言笑伸手去掐姚县令人中,胳膊都快杵在姚县令眼皮顶上,生怕他看不清上面遍布的白点,“姚县令,拜你所赐,我现在与你同病相怜,也成了雪丝缠的寄生体!”
面对慈心时的笑意荡然无存,江言笑寒着脸,咬牙切齿:“要是不想死,就赶紧老实交代,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刻钟后,慈心与江言笑捋清来龙去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简单来说,这个看似疑云重重的事件,很可能是一场仅针对姚县令的报复。
“你是说,你的府邸是你自己放火烧的?”
“是……是。”姚县令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喃喃道,“我也是没办法啊,逼不得已。他说不烧了这里,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那你就把自己的小妾活活烧死了?!”江言笑匪夷所思地瞪大眼,恨不得掏出竹竿抵在姚县令的脖子上。
“没……我没有杀人!”提及那十九个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的妾室,姚县令老泪纵横,“她们都是被害死的!和我一样,不知何时染上这怪病,一开始没发现还好,一旦发现,白毛疯长,这个人很快就会……会……”
江言笑:“会什么?”
姚县令:“……烂掉!”
烂掉?江言笑回想起他们尚未到遥城,在树林中遇见的那只女鬼。她脸上布满抓痕,深可见骨,血水直淌,看上去极为恐怖。后来他与慈心一道赶来,半夜里又见到了那只女鬼,她却仿佛不认识他们了,其他女鬼的脸也都好端端的,没有毁容。
密林中的女鬼到底是谁?谁暗中对女鬼们动了手脚?
耳边,姚县令还在讲述自己的遭遇:“那日我一觉醒来,发现阿绿身上出现了像你一样的白点。我们以为只是意外,抓点药喝即可。没想到短短两日,阿绿整个人都被雪丝缠寄生,走不了路,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丝从自己面上长出,向上穿透皮肤,向下刺破喉咙……”
“你倒挺了解。”江言笑冷笑道,“所以,爱美的女子受不了打击,宁可毁容也要把这白丝去除?”
姚县令满头冷汗:“是,是这样……”
江言笑:“不过,真正的死因却不是毁容,而是窒息或者五脏衰……”
他尚未说完,慈心突然开口:“……两天。”
江言笑愣了愣,转头看向慈心。他的师父脸色煞白,浑身都在颤抖。
“子楚,别问了。”慈心猛然站起身,罕见地失了态,“现在就去冥界!”
这次慈心动了真格,江言笑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被慈心连拖带拽拎了出去。他们刚迈出门槛,一团云出现在脚下,不由分说载着两人朝西边疾飞而去。
江言笑:“……师父,我们不回去拿东西吗?”
慈心:“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