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罢。”惠妃令了声,胤峥默着声坐到了惠妃的面前。
“我知道你是为了四殿下与永安郡主的婚事忧愁。”惠妃开门见山。
胤峥一脸不服气:“我实在想不通,父皇为何会将永安郡主嫁给胤嵘那个废物!难不成父皇其实心里也是有胤嵘的?父皇是不是对儿臣有了些看法,还是那刘贵妃与四弟串通,在父皇面前说了我和母妃的坏话……”
“好了!”惠妃斥了声:“这些话你切莫再提起,那胤嵘出身卑贱,背后又无任何势力,如今太子殿下身体抱恙,早已不能理事,现在朝中你的呼声最高,你还怕什么?”
胤峥:“儿臣倒不是怕什么,只是那胤嵘如此卑贱,凭什么得到这些本该属于儿臣的东西?!那永安郡主嫁给一介商贾也就算了,但唯独四弟不行!父皇这般行径,与养盅有何区别?!”
惠妃:“你父皇年事已高,或许是老糊涂了,也未想到这些,但若你突然去提,反倒显得你有谋心,会惹你父皇不高兴的。”
胤峥听着一肚子的委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儿臣难不成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弟得到杜家的势力,与我抗横争夺这天下?”
惠妃睨了他一眼:“你这性子就是沉不住气,且不说别的,就是你四弟得到了杜家背后的势力,那又如何?他也无法与你抗横!而且,不能明着来,咱们还不能暗着来吗?”
胤峥听罢,眼睛一下子亮了,“母妃的意思?”
惠妃:“待成亲那日,叫几个人埋伏……”
母子俩耳语了好久,才面露笑容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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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爷在梅太师府外已经守了两天两夜,依旧未有任何消息,季明想着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道:“大爷,要不然干脆找几个身手好的翻墙过去瞧瞧动静?”
奚爷:“想必这几日太师梅戒备森严,我看还没等那些翻墙过去就被逮个正着送官查办了。”
“呃……”季明耷拉着脑袋埋下了头来。
奚爷沉声道:“莫急,应该很快能有动静了。梅公好面子,绝计不会允许我一直守在外边,有损他的颜面,想必不出三日便有对应之策。”
这话果真不假,到了第三日清晨,初冬飘起了雨夹雪,冷得异常,奚爷外边就是披件狐裘大衣也不保暖。
‘吱丫——’一声,紧闭的正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两个家丁手里提着两只白色灯笼和白绫走了出来。
奚爷心头一跳,快步上前:“请问俩位小哥,府中可是有谁过逝?怎的挂起了这白绫?”
家丁抽噎着:“梅二姑娘昨儿夜里疾病突发,大夫束手无措,就在将才咽了气儿。”
奚爷愣是不信,情急之下,硬闯进了府里。
还未走到院中,便听到府里大管家一声令下,“快快来人将这莽夫拿下!”
季明护在奚爷身边,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你们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跟你们拼了!”
奚风渡大喊道:“梅公,梅公!!我知道你在听,你在看!你若是不出来相见,我便守在这里一日不走,我心悦梅二姑娘已久,只愿求娶梅二姑娘,望梅公成全!!”
后边这话,奚爷说得还比较委婉,顾及了他的颜面,也顾及了梅二姐的名声,没有说是两情相悦。
但是梅公害怕了,怕这莽夫一个冲动,就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把所有事儿全都给兜了出来。
原本就强装镇定的梅公再也坐不住,起身大步领着几个手下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到了院子。
奚风渡远远见着梅公出来,一脸若无其事相迎,做了个揖:“给梅公问安。”
梅公气得浑身直抖,指着奚风渡半晌一个字都未说出来:“奚御菀,你好大的胆子!你目中还有无王法了?!”
奚风渡此时也全然无顾忌了,梅公做到这一步,便是彼此鱼死网破。
“晚辈没有要与梅公为难之意,只是想见梅二姑娘一面。”
梅公:“我女儿已经病逝了,死者为安,你不要再来闹了!”
奚风渡只道是梅公敷衍推脱之意,“梅二姑娘心地善良,自有菩萨保佑她长命百岁,晚辈绝不相信梅二姑娘会是如此命薄之人。”
梅公:“好,你若是不信,只管去灵堂看个究竟。”
奚风渡听罢,心脏猛的紧揪在一起,没有再说话。明明之前意念还如此强烈,此时却站在原地不再走动。
梅公回头睨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是想见她最后一面?我便成全了你这个心愿,去见她最后一面,给她上柱香。”
奚风渡喉结滚动了下,呆滞在原地,直到季明轻轻说道:“大爷,这老头子肯定是匡您的,大不了去看看,眼见为实。”
奚风渡咬了咬牙,默然跟在了梅公身后,两人来到了灵堂,只见已经布置妥当,灵堂正中央还刻着牌位,并不像是假的。
奚风渡小心翼翼上前,看着已经封闭的暗红的棺材,心下一狠,在所有人促不及防之下,推开了棺材盖。
那里面竟真的躺着一个人,大娘子冲上前护在了棺材前,将奚风渡推开,“你想做什么?还想我女儿死都不得安宁?”
奚风渡瞪大着双眼往后踉跄了几步,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翩翩!不可能!!”
见他还不死心要过去再探个究竟,梅公怒道:“还愣着作甚?将这莽夫给拖出去!若是他日后再来,便报官将此人收押了!”
奚风渡被强行赶出了太师府,上午的雪下得更大了,北风呼呼的如刀削刮着人的皮肤,奚风渡脱力的跌坐在地,神色茫然。
“大爷!”季明上前扶他,奚风渡置若罔闻。
“不会的,不可能……”
季明眼眶绯红,一脸无可奈何:“大爷,算了吧,难道吃的苦还不够吗?有些事情就是强求不来。”
奚风渡双眼充血,面目狰狞嘶吼道:“他们骗我!!”
他愤然起身正要再冲进太师府,就算是她真的死了,他也要带走她的尸骨!
“这是哪个疯人在此胡搅蛮缠?”不知何时,门口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奚风渡与季明猛然回头看向马车,只见侍从小跑上前,躬着腰身将萧宠迎了下来。
大雪纷飞中,俩人对峙而立,奚风渡恨恨咬着牙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儿,萧宠的眼里却满是戏谑之色。
他迈着优雅的步子,似笑非笑的一步步朝奚风渡靠近,微扬的下巴高傲至极。
“本侯是来给未过门的妻子吊唁的,可你,又是来做什么的?”萧宠轻蔑的眸光寸寸打量着他。
奚风渡咬牙道:“你要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你那可笑的自尊心!这样的输赢究竟有何意义?”
萧宠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从牙关挤出一句话来:“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可对本侯来说,意义非凡!本侯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若是得不到,我宁可让她毁在我的手里,也绝不会将她让于你。”
第65章
奚风渡血色的瞳孔颤动着,从牙关挤出一句话来:“萧宠,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萧宠满不在意:“你该为你现在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说罢,萧宠不再看他一眼, 转身大步走进了太师府。
季明知道,此时奚风渡的情绪与身体情况已经绷到了顶点, 不能任他再这么下去了。
“大爷,我们先回山庄再议?也许事情并没有您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也许梅二姑娘还好好活着, 这只是梅太师的诡计, 想让你知难而退。”
可惜奚风渡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除了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萧宠对于梅二姐过逝的消息, 半信半疑,去灵堂上了香, 他也没有急着离开, 府中一片哀悼惨凉的景像。
就连梅公脸色也一片灰败, 不似往日精神。看着这布置又不像是假的, 萧宠与梅公寒暄了几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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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姐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手脚被绑着扔在了马车里,马车翩跹着向前驶去,也不知要驶向哪里。
梅二姐挣扎着,但绳子绑得太紧,任她如何也挣不开, 她只好放弃。冷风从窗口吹了进来,看了眼天色,已经夜幕。
这马车大概已经行驶了一天一夜,昨儿有人趁她睡着之后点了迷香,才会一直没有醒来。
这些人要将她送去哪里?又将要如何处置她?
“来人啊!来人!!外边有没有人?!”
马车突然停下,只见一个老嬷嬷撩起厚实的门帘,一手提着灯笼,探头看了进来。
“二姐儿不知有何吩咐?”
梅二姐看了眼这婆子,面生得很,也不知姓甚名谁,只是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这老婆子说道:“正去江苏老家那边的路上。”
梅二姐心头一颤:“这会儿到哪了?”
老嬷嬷:“已经出了城五里地外。”
梅二姐:“你为何将我绑着?”
老嬷嬷一脸难色:“这……老奴也实在做不得主,老爷说了,要绑着二姐儿的手和脚,以免中途逃了去,等到了江苏老宅,就能解开绳子了。”
“你!”梅二姐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咽下喉间的苦涩:“你这样绑着我,我手脚都麻痹了,能不能给松一松。”
老嬷嬷只是授命于梅公,对于这个早已被家族除名遗弃的二姑娘,自是不放在眼里的。
“老爷说了,老奴不敢自主做张,既然不舒服,还请二姐儿忍着些,路途遥远,二姐儿还是配合着点,不然彼此都不好受。”
江苏离皇城足足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只怕乘马车得十几天才能到。她现在怀着孩子,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危,最好表现出顺从,否则中途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
而皇城梅家,那副棺材放在灵堂足足有七天才出殡,出殡那日,满城飞雪盖了一城的白。
奚风渡的身子没能抗得住,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直未痊愈,又可劲儿的折腾到今天,又受了风寒。
好不容易等烧退去,从醒中清醒时,已经过了头七了。
奚爷闹着性子不肯吃药,将房里伺候的婢子全都赶了出去,可他也实在闹腾不动了,整个人昏昏沉沉。
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奚爷费力的撑起眼皮子,竟是茉茉那丫头,眼眶红红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奚爷床前。
用力的磕了几个头,茉茉哭道:“大爷,茉茉只求您,带茉茉去二姐儿的坟头看看,生前茉茉没有替二姐儿做什么,至少……至少黄泉路上,茉茉还能送她一程。”
奚爷双眼瞬间就红了,盯着茉茉半晌,才哑着嗓音道:“你莫要胡言乱语,她还活着,只是那些人将她藏起来了,我一定会找到她!咳咳咳……”
茉茉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用力的咬着牙,也止不住的哽咽出声。
“你不信?”奚风渡愤愤问她。
茉茉咬了咬牙,“我信!我信二姐儿还活着,是他们骗人的,一定……一定是他们骗人的。”
奚风渡笑了出来:“看吧,你也觉得是那些人骗人的吧?今晚我们便过去,掘地三尺,将那口棺材挖出来,我不信,我偏不信!!”
赶来的季明只觉得他们家大爷已经疯魔了,连茉茉那丫头不知劝阻,还跟着一起起哄。
季明一开始以为他们家大爷只是伤心过度,说说而己,不是真的要掘人坟墓。
见着茉茉后的那晚,便开始听劝吃药,好好养伤养病,半个月后,身体大好,当晚便抱了件玄色长袍,准备集结些孔武有力的汉子上山去。
季明吓得赶忙跑去找了老太爷,老太爷最近为着这事儿,一直没吃好喝好睡好,这会儿一听孙儿竟然带着一大帮子人要去掘坟,差点当场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