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斯然就头两天跟何寒对戏那样,后面虽然没像之前和其他演员搭戏表现那么好,也卡,但也还算过得去。他俩的戏分拍完杨斯然就杀青了,电影里所有戏份都拍完了。
第一部电影就拍蒋临川的这个起点很高,但是这新人毕竟太新了,身边甚至没个助理,没人给他送花。杀青的时候吉小涛订了束花给他,杨斯然笑着接过,有点没想到:“我还有花收啊?”
“怎么没有,”吉小涛说,“恭喜小弟第一部戏顺利拍完!”
杨斯然还是笑着说谢谢。
戏拍完杨斯然第二天的飞机就可以回公司了,是吉小涛送他去的机场。路上杨斯然看着挺放松的,吉小涛和他聊天,问他:“看你挺开心的?”
杨斯然点了点头,摸了下鼻子说:“嗯,终于拍完了。”
“感觉怎么样?”吉小涛问。
杨斯然想了想,之后很浅地笑了下,慢慢道:“挺好的,接触一项本来自己不是很懂的事儿,再慢慢把它做好,这很好。绍一哥带我很多,导演人也很好,原野哥过年还给了我红包,小涛哥你也一直很照顾我。慢慢接近的过程很美好,我会珍惜的。”
吉小涛好像头一次一气儿听他说这么多话,有点惊讶地侧过头看了看他,笑了声说:“加油。”
那天把杨斯然送到机场,吉小涛突然想起件事儿,当时没找着机会问,后来也就忘了。这会儿他想了起来,问杨斯然:“对了小弟,我之前一直也没问你,剧组里有人欺负你吗?”
杨斯然愣了下,然后摇头,还有点迷茫:“没有啊,绍一哥在呢没人给我脸色看。”
吉小涛点点头,送他去登机,说:“那就好,去吧。”
剧组生活是兵荒马乱的,每天都像打仗,但跳出来回头看,其实也是千篇一律,就那些事儿一直重复。这戏估计得拍到五六月份,或许更久。到后来拍久了就没人再叫方绍一“森察”了,也不用再有意排挤他。但方绍一还是总拿这事儿去故意赖着原野,一把年纪了装幼稚。
原野嘴上不说,其实他心里对这个剧组是抵触的。他每次看见何寒和他经纪人都沉默着走过去,垂着视线不抬头,何寒他们的存在在他看来其实这就是人的妥协。他被迫接受,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他的情绪方绍一是能感知到的。
晚上九点,原野在导演那边就着剧本吵个没完,屋里还有其他主创。方绍一的消息发过来,手机在兜里震动,原野拿出来看了一眼,方绍一说:原野老师,来。
原野迅速回他:没空。
发完继续和导演针锋相对地吵。何寒那事儿之前原野也跟导演争,但是在那之后每次聊剧本他都更尖锐了,逢聊必吵。剧组里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没什么。原野的犀利不是心里有气故意撒火,是他打从心里就觉得这剧本不行,废了,因此怎么聊都没个好结果。
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只能先搁置,原野是带着气去的方绍一房间,嘴上还叼着烟。
原野一敲门,方绍一开了之后看见他的表情,笑了声问:“又和导演吵架?”
“破戏我看要完,”原野进了房间,说,“怎么拍都是废。”
方绍一安慰他:“蒋导还是值得相信的。”
原野听完这句眨了下眼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抽完一根烟,原野问方绍一:“你刚叫我来干什么啊?”
方绍一笑得坦然:“没什么事,你最近都不怎么追求我了。”
“……”原野有点无语,不过他最近的确是没怎么追。何寒那事儿把他情绪都弄散了,眼前这一摊太操蛋了,说到底就是一个较真儿的轴人,从心底里觉得厌烦,对这个环境不喜欢,旁的事也就先搁置了。
他变了很多,但又像从来没变过。
方绍一坐在那儿,刚运动完也洗过澡了,他抻了抻胳膊,说:“你得接着追。”
原野这会儿也笑了,一脸无奈的纵容:“行,追,追。”
方绍一半靠在床头,后背垫了个枕头。床头的小黄灯把他趁得特别好看,原野心也软了下来,问他:“抹脸了没有?”
方绍一不说话,看着他摇头。
“来个面膜?”原野挑着眉问。
方绍一不置可否。
原野笑了,去拿了个罐面膜,回来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腿。
方绍一这会儿才淡淡地笑了,挪过来躺在原野腿上。原野手指在方绍一脸上各处点点按按的,为了抹匀抹平。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晚上,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是柔软的。两人都在静静地呼吸,方绍一闭着眼,原野睁着眼低头看他。
眼前是眼前人,眼前也是岁月。
原野食指在方绍一鼻梁上轻轻一点,然后眼角就挂了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