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面无表情的俯身回了一礼,说道:“居士不必多礼,请随我来。”说完便转身向着楼阁重重的侧殿走去。
李擎苍连忙带领海如玉,凯萨琳等人跟着老道前行。穿过回廊曲折木质走廊,来到一座偏殿之中,唤过几个正在默诵经文的年青道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对李擎苍说道:“诸位居士请在此稍候,贫道这就去请掌教前来一晤。”
李擎苍连忙拱手致谢,然后在殿中的木制靠椅上坐下,不多时一位年青道士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在众人面前的茶几上摆好茶盏茶叶,然后开始烫洗茶具。
另一个道士拎着个小铜壶开始在一边的小炭炉上烧水泡茶,不多时铜壶开始冒气,这烧水的小道士拎着铜壶对着茶盏中注水,只见他举重若轻,拎着个偌大的铜壶手臂丝毫不动,只是手腕略略倾斜,茶壶中的水便注入杯中,水满及止,不溢分毫。
倒满以后对着众人挥了下手,低声说道:“请诸位居士用茶!”
李擎苍见到这些道士们手法和宋朝时的古法茶道如出一辙,不由起了几分亲切之意,端起茶盏赞道:“小道长好俊的功夫!”
年青道人大概脸皮薄,听到李擎苍夸奖,脸上微微一红,并不接话,拎着铜壶退在一边。
李擎苍见他不愿说话也就不再打搅,见到茶叶如同银针般在水中根根竖起,连忙端起先闻香,然后在小酌一口,只觉一股清香醒脑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微感苦涩,片刻后化为丝丝甘甜。
点头对大伙儿说道:“这茶不错,喝下去真有些让人坐忘出尘的感觉!大家也尝尝。”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开朗的大笑,同时一阵颇有穿透力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好一句‘坐忘出尘’,这位居士一听便可知是茶道高手,怎么样,我们这武当山的‘道茶’还不错吧?”
旁人听到这句声音还不觉得如何,李擎苍却不同,一听这雄浑而又颇具穿透力的嗓音,便知道这说话的人绝对是个内家高手,已经能引起自己身体里的气机反应,不问可知来的一定是当代武当的掌教真人了。
随着话声消落,一个肤色白皙,相貌儒雅,留着几缕长须,身材瘦削的中年道人同着刚才那老道长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他精光闪闪的双眼往殿内诸人身上一扫,目光立刻停留在李擎苍身上,走过来拱手说道:“你大概就是李居士吧!”
李擎苍连忙站起身回礼道:“正是在下,敢问道长可是武当掌教?”
那中年道人点了点头,颇为随意的拉了张椅子在李擎苍身边坐下,开口说道:“别那么客气,什么掌教不掌教的,一天到晚听都听烦了,真羡慕我师父,他老人家把这么一大摊子撂给我,自己跑去云游天下,快活潇洒去了,我可愁死了……”
那老道长在边上咳嗽了一声,似乎再提醒掌教说话不要太随意,这掌教却丝毫不以为意,随手一拂,众人只觉一阵掌风拂面,头发纷纷飘起,那张木制靠椅竟然无风自动,送到了老道长的屁股底下,开口说道:“师叔,您老人家就别咳嗽了,我知道我该说什么做什么,你说咱们这号称内家之祖庭,可是这些年来看见过几个真正的高人?我可不愿对着高人端着副掌门架子说话。”说完又转头偏向李擎苍问道:“你说是不是?李居士。”
凯萨琳,海如玉,豹子等人见到这掌教真人随手一拂那张有些分量的木椅就横移了数尺,也都暗自吃了一惊,除了李擎苍外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隔空击物,心想这武当山果然是名门大派,这掌教有真功夫。
李擎苍一见掌教露了这手功夫,听到他这看似随性其实另有所指的话语,心里也暗自点头,这个掌教是个厉害人物,在不知对方来意的情况下,上来先不着边际的捧了对方一把,又不露声色露了手高明功夫。看他这说话语气和做派大概是误会了自己的来意。
其实这些开宗立派的武林门派最头痛的就是有人前来讨教,很多人嘴上说的客客气气,可十有八九就是想来踢馆,看看武当山这么大的名头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当然也有比较干脆的,来了就名言老子是来找人比武的,所以武当山不时的要派出一些武艺精湛的弟子和这些人比试一番,当然结果都是那些来踢馆找茬的人铩羽而归,这传承了几百年的内家之祖可不是口号叫的响亮而已。
只是今日这老道长一见到李擎苍便觉得此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别说自己,恐怕就是师兄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是习武多年从未出现过的感觉,一种发自本能的预感。
看见李擎苍执礼甚恭,也弄不清这人是来踢馆还是真如他自己所说的求教一些迷津,反正自己绝不会是这年青人的对手,连忙将李擎苍一行人带至偏殿奉茶,自己则去找掌门师侄商量对策去了。
现任掌教陈真人乃是这老道长的师侄,一听师叔说今天来的年青人连他都看不出功夫深浅,也不由吃了一惊。
武当山满山的道士习武的不少,当然不习武的也挺多,除了常年在外云游天下的师傅,武学造诣最高的就是自己和剩下的两个师叔了,不过师叔们年事已高,还未练到那练虚化神的境界,所以已经有些老迈体弱了,不像师傅,老而弥坚,武学修为犹胜壮年之时。
两人商议后,决定先笑脸迎人,言语上客气一些,同时手底下也露些真功夫,如果对方真是来讨教什么武学理论上的问题。那自然好说话,只要是不涉及到本派武学核心机密,都可倾囊相告。
如果这年青人是前来踢馆,这一手“排云掌”的功夫也好让他掂量掂量。
李擎苍何等人物,一见对方如此行事,当即从座位上长身而起,对着二位道长拱手说道:“我想两位道长大概是误会我的来意了,在下的确是慕名而来,却没有抱着上山来比武的心思,唐突之处,请二位道长见谅!”
这陈掌教一进殿门,看到李擎苍就吃了一惊,只觉他双眼神光内蕴,宝相庄严,周身的气息深不可测,便是自己奉若天人的恩师也没有这个境界。
心里虽然吃惊,但在敌我未明之下,也只好按着原定计划先吹捧了下这李姓青年,然后不经意的露了手功夫。
孰料这小伙子见到他露了这手功夫后居然并没有比试心里,而是诚恳的说明自己的确是有问题前来求教的,不由的心里纳闷,“怪事了,这小伙也不知是哪家哪派出来的英雄人物,这么年青修为就高深到如此地步,瞧他这顾盼自雄,神采飞扬的模样,十有八九是进入了‘入神坐照’的境界,可看他年纪,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也到不了这个境界呀?”。
奇怪归奇怪,见到李擎苍执礼甚恭,他这掌教可也不是傻子,连忙微微一笑说道:“我观小友一身修为已经到了‘入神坐照’的境界,这等境界天下几人可达,又会有何事不解?又有何人能解?”
李擎苍见到这掌教略消敌意,连忙回身对着海如玉等人说道:“如玉,凯萨琳,豹子……你们先到外面去转转,我有些武学上的疑问想要向两位道长求教一下。”
众人也知道这武功心法可不像文化知识,一般都是法不传六耳,一些武林世家到现在还保留着“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陋习,固步自封,不思进取,这也是中国武术逐渐走向没落的一个主要原因。
一听李擎苍如此说话,连忙起身向几位道长打了个招呼,到紫霄宫中游览去了。
陈掌教见到李擎苍把身边的人都支出去了,心下戒意更轻了一些,目视李擎苍等他说话。
李擎苍看了一眼两位道长,开口说道:“我这功夫是家传,不过成年后偶获另一本武学心法,我也没人指导,只是按照心法上的修炼法门自行联系,现在这两门武功都已到了融汇贯通的地步。
“教我武功的家父已经故去,我自己估量已经超过了他当年的境界,而给我武学心法的义兄也已经亡故,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修为现在到了何等地步,也不知道再练下去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结果,听闻贵派乃内家之祖,想必对引导练气之术必有独到之处,在下想请掌教指点一下迷津!”
陈掌教一听微微皱了下眉头,低头沉思了片刻,起身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开口对李擎苍说道:“既然是这样,还请你演示一下你的武功,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武学修为有哪些神通。”
李擎苍连忙起身说道:“那是自然,那在下就在二位高人面前献丑了,失礼勿怪!”
两个道长都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李擎苍环视了一下殿内,看见那几张椅子,心想干脆也和掌教一样,就用它来露一手吧!
一念至此,随手对着空处一拍,并未对着木椅击打,无声无息间那张木椅居然对着李擎苍移动起来,紧接着李擎苍改掌为抓,五指箕张,指尖内力涌出,五道无形气流绕住木椅腿部,回手一拽,那张木椅竟然被李擎苍拽得凌空飞起,落在了他的面前。
接着李擎苍松手抱拳,对着两位道长弯腰鞠了一躬,说道:“晚辈雕虫小技,请二位道长请勿见笑。”
这陈掌教看到这神乎其技的功夫,早已是目瞪口呆,半晌后才面带惊讶的说道:“擒龙控鹤手,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武功还存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