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走出“通城”,在街边拦了一个的士车,钻了进去。
“师傅去玫瑰天堂,二十分钟内应该能到吧?”
司机师傅发动车子。“可以的,这个时间段还没到下班高峰期,不出十五分钟就可以到。”
少女趴在窗前,望着窗外往后擦过一排排的樟树。
手机响了,她接通了电话。
——余小姐,东西大概明天上午十点能制定好,是您来取还是我派人给您送到您填写的地址上去?
“我来取、来取。这种东西,还是应该我自己来拿。”
——好的,祝您和您的先生婚姻幸福,欢迎下次光临。
车子大约开了十分钟,坐在后车座,手里握着手机的余生望了一眼十几米外的十字路口。“师傅,靠边停。我自己从斑马线走过去快一些。”
她给了钱,从车内出来。
玫瑰天堂在帝都大厦的对面,少女抬头,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大厦。
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天晚上了。
她拿着一把awm,趴在帝都大厦天台的水台上,因为有瞭望台的监控灯,使用倍镜很容易反光被人发现。
由是,她便机瞄。
(注:机瞄就是枪械本身的射击点,不加任何辅助工具。一般打狙击枪的人都需要倍镜放大敌方,才能高准确率地保证击败对方。)
尽管府生劝她不要做这件事,有风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市政司司长对那日雪崩救了她的男人下阴招,她就是想弄死他。
后来听说市政司一窝鼠辈都被傅擎苍搅了,当时的她只有一个想法,傅擎苍真他娘的强悍,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别人进犯一尺,我还一丈。
直到她在余家唯唯诺诺,收敛性子打磨了三年。到现在她才渐渐明白,他并非是为了自己一时之快,而是为掩盖她杀司长的事实,将一切的矛头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绿灯亮了。
余生把目光从帝都大厦上移了下来,随着人群一块走入斑马线中。
苍黄色的日光斜射,落在高楼大厦的玻璃上,飘在稀稀疏疏的树叶中,洒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里。
她一面走,一面打开手机信息,又看了一遍傅擎苍发的那条信息,再次确定了玫瑰天堂的包厢号码。
未抬头,一只手重重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余生警惕地往侧身退了一步,抬头。“秦吕林……”
人群自动绕开了他们两。
“嗯,是我。”
余生往后退了几大步,把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扯了下来。眼皮未掀。“我现在有事,没空和你唠嗑。”
她正要走,察觉到背后的人紧跟上她。余生速度很快地往旁边一闪,让秦吕林抱空。
她转过身,神色冷淡。“傅爷过生日,我要和他吃饭。西门那次我就和你说过,请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不想被你碰。他那么疼我,我也在乎他,我不想让明明不存在的东西塞在我和他之间,令他烦心。”
人行道的红灯亮了,车辆如雨滴般朝斑马线的方向驶出驶进。
“小生,我知道我三年前在你遇难的时候出国,没有陪在你身边,所以你生气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当时的我什么都没有,完全不能和我爸对抗,也不能说服余叔将你嫁给我。不过、不过我现在可以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是你想多了。”
男人望了一眼玫瑰天堂的高楼层,少女的步伐异常坚定,显然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停脚回头。
“小生!”
几秒后,只听见“哐”的一声,重物落在地上“咚”了几声,周围的人群开始窸窸窣窣喧闹起来。
余生刚要抬脚走上斑马线的尽头,广场的入口,就听见这刺耳的重音。
——有人被车撞了。
——打120喊救护车。
——天啊,好多血。
她猛地刹住了脚,握着手机转过身。
不远外,秦吕林躺在地上,头部渗出了血,闭着眼睛意识不清。
顿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余生忙地跑了过去,一面跑一面拨通了急救电话。
她蹲下身。
“秦吕林?拿生命威胁别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脑部和额头依旧在渗血。
余生突然有些无措。
救护车来得很快,护士将秦吕林抬上担架,推上了救护车。医生连带着担架,拉着余生,说着手术需要有人签字,让她做担保人一起进了救护车内。
余生坐在急救车里,见医生和护士急切却有条不紊地给秦吕林安插氧气罩,进行静脉输液。
她望了一眼车窗外,立马点开手机给傅擎苍发了一条信息。
帝都医院。
余生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望了一眼红色的急救灯,更是心急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五点五十。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时,秦敖夫妇和秦双双秦立刚好赶到。
秦立和余生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我,我是他爸爸。”
“病人脑部受到强烈的撞击,产生中级脑震荡,脑部淤积了一些血块,若不取出,日后会压迫神经,造成更严重的伤害。手术有风险,只有百分之八十成功的可能性,您等会儿在手术单上签字。”
“好,我知道了。”
医生重新折回了手术室。
上官玲:“吕林怎么突然出车祸了?他今天不是要去市政府办理手续,做入职准备吗?”
余生从椅子上起身,没说话,准备离开。
走了一步,被急救室门口刚签完字的秦敖喊住:“余三小姐,老夫我上次和您说过,让您看在吕林从小到大待您不错的份上,不要伤害他。您、您非得弄死他才心满意足吗?”
秦双双看了一眼余生,上前拉住秦敖的手。“爸爸,这件事是意外,生生儿不会伤害三哥。就算她现在不喜欢三哥,但她也不会故意伤害三哥的。”
“你入世未深,不懂其中要害。她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余生了,她是想帮着傅擎苍,除掉政治上的对手。”
余生没什么表情,依旧背对着他。淡淡说了句:“我先走了。”
她的话音还荡在急救室外,门内便跑出来一个神色慌张的护士,急忙说道:“谁是余生?麻醉过了,病人恢复了意识,他不肯就医,一直喊余生二字。你们认识这个人的话,请尽快联系她,让她赶过来进急救室陪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