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余生和秦双双从f栋离开。
这一路,除了在教学楼献殷勤的几个男人,其余的人都避着她走。仿佛她全身上下都是刺,隔近一点点就会被刺伤。
“生生儿,有没有想想怎么感谢你老公?他帮你出了一大口气呢。以前白芍清不就经常欺负你吗?七岁那年若不是我让管家送我来余家玩,到你房间发现她在打你,和管家一起阻止,不然你肯定不止断一根肋骨那么简单了。而且每次你去锦城,白家那些人尽给你委屈受,这次终于出气啦。”
余生刚要说话,就察觉身旁滔滔不绝的女孩蓦地一滞,连带着话音都卡在喉咙里。
“生、生生儿你先走,我突然发现有东西落在教室了,我去拿……”
尾音未落,秦双双就跑了。
余生狐疑地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像是在逃命似的。她摇了摇头,转过身时才发现校门口站了个男人。
厉长啸。
男人见秦双双跑开,迈开脚大步走来,走到她面前时,冷着一张脸质问她:“二货去哪了?”
余生白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打算搭理他,撑着伞就往前走。“离开两年还好意思回来,脸皮真厚。像你这种背信弃义的负心汉,双双不扔了难道还留着过年?”
厉长啸没理她,沿着林荫道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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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到迈巴赫之前停放的位置,此刻这里停的是丰田suv。
她打开车门,后座空无一人,驾驶座上的是白洛。
她收了伞钻了进去。“傅爷去哪了?”
“夫人,爷和白止有事去了。爷让我和您说,他出国了,大概要三五天回来,会赶回来和您一起过年的。”
余生“哦”了一下,但可以明显看出眉眼垂了下来。又问:“他有说要去做什么吗?”
白洛驱动了车子,离开帝都大学。
“没说。十分钟前余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说是想您了,想让您这几天去余家大院陪陪他。他说余老爷和余少爷出差,余二小姐也跟着一起去了。余九渊小姐现在嫁了人搬了出去,余夫人还在住院,整个宅子只有他一个人,他觉得有些孤单。爷同意您去,他出国,您待在鸿园还不如去余家大院陪余老爷子。”
余生又“哦”了一句,“去余家大院吧,路过万嘉丽停一下,我买一些红枣,爷爷喜欢吃。”
“好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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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帝都”下了霜,昨晚冰雹下了一夜,到处都结了冰。
“科迪赛格”停在山间的小路上。
徐毅给余致远披上棉衣,“老爷您小心点,山里路滑,而且很冷。待一会儿就出来吧,不要感冒了。”
余致远咳了几声,徐毅将药递给他,他接过来吞了下去。“叫飞机候着,两点钟准时出国去费城。”
“我知道了老爷。”
山间的小道,两旁都是苍穹的海棠树。
树上的冰珠被风吹拂,随着男人的步伐,时不时掉落。
林间静谧,能听见雪压树枝的声音。
从雕着海棠花的拱门走了进去,余致远一步步往墓前走,步履蹒跚,仿佛已到落日黄昏的年龄。
他弯腰将菊花放在墓前的石台上,拿出手帕温柔款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无字墓碑,将墓碑旁的石柱也都擦了干净。
他倚着墓碑坐了下来,脑袋轻轻地靠在墓碑上。
一片苍黄的落叶飘落,落在石台上,他伸手将它拂去。
望着远处杳无人烟的林子,他出了一会儿神。自我呢喃着:“我问你给生儿取什么名字,你说单字一个生,希望她能生生不息,余生平平安安远离是非。我说好,也答应你会让生儿一辈子平凡康泰。”
“以前我来的时候和你说,生儿长大了,她有喜欢的人了,是秦家的三少爷秦吕林。秦敖从小将秦吕林往政界培养,他注定要陷在淤泥里,所以我没让生儿和他在一起。”
“我苟延残喘多活了二十年,就是想拉下白家和傅家,再将余家那群铁石心肠的东西一起拉下地狱。可是阿摇,生儿爱上傅擎苍了。”
男人慢慢抬起头,拿着石台上的尖锥,一点一点在墓碑上刻画起来。
“阿摇,我这些天越发觉得我要见到你了。以后,我们就一起躺在这里,你不再孤单,我也不再痛苦了。”
“刺啦”的声音传响在林间。
男人指尖用力,尖锥割破了他的手,墓碑沾上了他的血。
他认真专致地将几个字刻完,撑着墓碑站了起来。笑了笑,“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男人的背影岣嵝,林间阴寒,他不停地咳嗽。
一块尖长的冰珠从树上掉落,像一滴苦泪,落在墓碑前的石板上。
无字的墓碑上有了字:
——合墓葬,夫余致远,妻谈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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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非难民区,费城。
飞机落地,白止开车载着傅擎苍前往宋之遥查到的地点。
白止第三次透过后视镜去看后车座的男人,他一贯冷清地坐着,闭着眼睛。
只要事关冥王阿茶,他知道无论如何都劝不动傅擎苍。可是,这件事细想不简单,他能察觉不简单,傅擎苍肯定能察觉到。只是他还执意来,为了不让夫人起疑心,串通余老爷子打掩护。
犹豫几番,白止还是开了口:“爷,咱们追查青铜蛇鱼这么久,一直都没有什么眉目。怎么突然冒了出来?虽然咱们已然确定冥王战队覆灭和这尊蛇鱼关系很大,但还是……”
见男人蹙眉,白止便不说话了。
他说了也没用,傅擎苍不会听。
事关冥王阿茶死因,傅擎苍也一心在挖背后的人,断然不会放过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就算是烈狱他也要进去。
白止握着方向盘认真开车。
听宫斯寒说过一些傅擎苍与阿茶之间的事,以前他一直觉得人都已经死了,这么执着报仇做什么,那人又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现在他好像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了,挚爱死去的心痛感。
关于为什么他现在能体会到了,他也不太清楚,就是突然间有了感同身受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