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儿前脚离开之后,孙鹏略显歉意,接着,他示意我坐下聊。
我在兜里拿出烟递给对方,孙鹏摇头拒绝,“兄弟,冒昧的问一句,您也是学道的么?”
“我不学道。”
听我说完,他似乎非常遗憾,坦白讲,一开始的成见已经随着他那几句正义凛然的口吻消散无踪,如今的世道人心越来越浮躁,能够保持住本心的人非常少见,为此我多了一句,自己是修术的。
他很疑惑的问我有区别么?
我说:“当然有区别,修道者由道入术,最高境界可言出法随,修术者则是由术入道,短时间的进展飞速,但在后期的成长会受到非常大的诱惑与偏差,往往还没触碰到最高境界,就已经被天威所灭杀,你所使用的鬼门十三针也属修术的一种。”
听我说完,孙鹏感慨称自己并非修术,他以前是一位大夫,只是家里面频频出事,只剩下一个独苗,不接下偌大的家业,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子孙后代。
这倒也靠谱,我估计,如今整个孙家可能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对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紧握我的手:“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救一救我母亲。”
奇怪,他可是精通鬼门十三针的医生,有啥毛病不能自己去救治么,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如果他做不到的,那我也不一定啊,清了清嗓子:“有事儿咱们说事儿,但事实要搞清楚一点,咱们俩不是朋友,是情敌,懂不懂?”
“谢谢。”他态度诚恳,“我母亲的确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她每天都会做梦,梦见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在我们家的走廊里绕来绕去,手里还拿着个铃铛逗着怀里的孩子,她在梦里害怕就开始跑,每次都跑一条路,然后会遇见两个啃着骨头的和尚,和尚会阴森森笑着告诉母亲别着急,下一个就吃她。”
“我曾经随师父学过鬼门十三针,也自己锁住体内太阴,尝试见鬼之法,但却什么也没有,我母亲担心是累生累世的冤亲债主上门,所以,他想找法师帮忙瞧瞧,这些年来,我也找了不少人,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眼看我母亲已经奄奄一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我成家立业,如果你能救活我母亲,孙鹏愿意取消婚约!”
看来这位病怏怏的小伙,还不知道其实朱儿是冒名顶替来的,最终目标就是为了钱以及那副药方,但那药方连他母亲都救不活,看来吹嘘的成分偏大一些。
我说:“有万般法术就会有万般机会,我可以尽力而为去试试,可若是真的成功救好您母亲的怪病,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孙鹏一点都没反驳,直接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能救好他的母亲,让他干什么都行。
这时候门铃响了,孙鹏很客气的去开门,服务生推着车子走进来。
按道理,服务生进屋第一件事是问好,这人居然低着头就往屋里走,引起孙鹏的训斥还是没有回应。
他将已经沏好的茶和点心放下,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在室内弥漫。
孙鹏捂着鼻子,怀疑下水道堵了,可我盯着面前服务生的变化,脑海里想到“恶灵”两个字。
“吱”的一声,已经上了锁的门开了,目光投向走廊,外面的灯光忽明忽暗,马桶与水龙头同时传出响声,屋内的灯光开始乱闪,电流声“滋滋”不断,那些裸 露的电线就像正月里的烟花般呲呲不断。
整个走廊的灯“唰”一声,全灭了,应急灯亮着微弱的绿光,让宾馆显得阴气森森。
一定是王道长准备对孙鹏动手了,随着自我实力的提升,已经更深刻理解王道长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
心里暗骂,那个王八蛋果然成为金钱的奴隶了。
“小心点,他被恶灵附体!”
我一步上前掐住服务生的脖子,抬起他的头,对方身体开始颤抖,口吐白沫。
孙鹏从旁拿出银针,第一针扎在人中穴,接着又快速落针,第二针扎在肩膀中府穴、以及二头肌部位的天府穴、大拇指下的太渊穴。
银针落下之后,服务生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面部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突然,他歪过身子,猛的吐了一大口的污血,脸色煞白煞白的,仰头一躺便昏了过去。
屋内诡异的现象并未停止,弥漫的臭气未曾消除,为了安全起见,我赶咬破食指,在地板画出一个阴雷符,双手快速掐诀,利用阴雷之法凝聚八方阴气。
符纹闪烁不断,形成一个黑色漩涡,将屋内阴雾纷纷吸入符内,随着屋内阴气骤然减少,那摆在桌子上的水杯开始震颤,“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的盖子掉了,有一只手臂从茶水中窜了出来,距离实在是太近,手臂速度又快,它突然一把抓住孙鹏脖子,等我想要上前去救人,茶盏内向外溢出白色漩涡。
漩涡有着某种魔力,令我头昏脑涨,错过救援时间,等刚有所缓和,那只手臂已经将孙鹏的影子拽了进水里,世界也随之变得安静了。
孙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跑过去检查,人是有着呼吸的,等摸了摸脉搏,检查眼角,我立刻确定他的魂儿丢了!
嘈杂的声音引起隔壁朱儿的注意,等她跑过来,愤怒的质问我:“张明,你对孙鹏干了什么?知不知道,那个方子很重要!别再来捣乱了王八蛋,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就已经两清了,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
没想到朱儿的反应这么大,面对她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心底不是特别舒服,我说:“不是我做的,你去看看那个茶杯,就知道我说的话了。”
朱儿将信将疑的走过去,仅仅过了片刻,她惊呼了一声:“这是什么!”
“红罗女。”
“传说中的红罗姑娘?”朱儿诧异的追问。
我说:“你说的那个是童话故事里斩黑鱼精,辅佐朝廷的神仙,茶里的红罗女是术士饲养的鬼魂,能够隔空捉魂,现在孙鹏有危险。”
“那该怎么办?是不是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伙人做的?”
朱儿很紧张,也不知道是为了方子,还是为了孙鹏这个人,不过,今天通过她对我的态度,我在心里已经有些放下对她的愧疚感。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去厨房要一只公鸡,用红绳穿过公鸡的鸡冠子,然后绑在孙鹏的手腕上,短时间能够稳住他的魂魄不被外邪所侵,天亮之前,如果我没回来,那就可以帮他准备后事了。”
“这么严重?”
“王道长很阴险,利用红罗女抓走的是天魂,不归地府管辖,所以雄鸡只能帮他争取到天亮之前,一旦鸡叫之时他不醒,那就算我去了阎罗殿也没用。”
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燃,深深了口气,“朱儿。”
“快去啊,愣在这儿干什么?”
“其实,孙鹏这个人真的不错,但依照孙家祖训,诅咒已经开始,所以,他注定是短命鬼,你一定慎重。”
瞧她一脸不耐烦,我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端着那碗茶水快速离开酒店。
找到一处十字路口,去了旁边烧纸的阿姨那儿要了三炷香,我搓了搓鬼王扳指:“你俩是不是走丢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道烟雾缭绕,胡四娘、范越风两个人转了一圈出现了。
我瞧着胡四娘眉宇有些雾气,立刻质问范越风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老范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嗓音:“没想到啊,你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