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明确地表示,我不同意。”话说完,那头的陈坤山感觉自己是个傻逼,气得笑出了声。
好歹他陈坤山今年四十有四,十年前他挖掘了莫炀,几乎把莫炀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在培养。可莫炀这个狼心狗肺的,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陈坤山闹了好些天的脾气,就等着莫炀亲自打电话来和解。可好家伙,莫炀非但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现在又一句话将人苏忆云封杀。这不是明摆了给他下马威吗?
陈坤山气不过。
莫炀也跟着陈坤山笑了,“你尽管不同意,别特意告诉我。”
莫炀说完正打算挂电话,那头陈坤山语气真正发狠:“莫炀,我说到做到,你今天晚上要是不出现在北京,《战墨》这部电影就彻底封箱吧!”
“你他妈!”莫炀气得语无伦次,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给陈坤山一拳头,“给老子等着!”
陈坤山笑:“我他妈就等着你呢!”
电话挂断,莫炀转头吩咐朱嘉上买晚上最近一趟飞北京的机票,他转头又重新去了那家餐厅。
这次莫炀准备工作做得好,身上的外套也脱了,确保没有人会认出来自己。
偏偏巧的是,莫炀刚才前脚开车离开,林馥馥那边也跟着出了餐厅,于是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武冬旭和林馥馥道别的时候对她说:“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着指了指林馥馥右手上缠着的纱布。
林馥馥点点头,“谢谢。”
“不用谢。”
道别后,林馥馥跟薛白梅一起回家了。
第一次相亲结束,薛白梅不着急让林馥馥晚上就和武冬旭再多待。现在薛白梅迫不及待想知道林馥馥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林馥馥今晚和武冬旭聊得挺不错。
武冬旭表示想和林馥馥交个朋友,于是两人互换了微信。
但是林馥馥依旧对薛白梅说:“妈,我和武冬旭是不可能的。”
即便武冬旭再像莫炀,他都不能替代莫炀。更何况,林馥馥不想找一个替代品。
薛白梅就不懂了,“为什么不可能?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呀。”
“聊得开心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薛白梅闻言翻了翻白眼,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女儿气死。
而此时,莫炀餐厅里的在里面找了一圈,最终意识到林馥馥等人已经离开。他着急忙慌拿出手机给了林馥馥打了个电话,不想刚嘟了两声,就显示是忙音。
莫炀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怀疑自己是否打错。
这边出租车上,薛白梅见林馥馥挂了电话,好奇问:“你干嘛不接呀?”
林馥馥是怕薛白梅知道她和别的男生联系,才挂断了电话,转头她就给莫炀发了一条消息:【我和我妈在回家的路上。】
“其实你就当是去认识一个朋友嘛……”
话未说完,林馥馥就打断了薛白梅:“妈,相亲不会有第二次,这次来是尊重您,下一次也请您尊重我。”
薛白梅见女儿好像真的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于是讪讪闭嘴。
本来今晚相亲一事就是薛白梅逼着,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顾忌着女儿的心情。
林馥馥静静地看着窗外,眼神又空洞又迷茫。
这头莫炀正准备回林馥馥的消息,很快他的手机铃声响起,连忙接通却发现是朱嘉上。
朱嘉上说:“莫爷,机票已经订好了,半个小时后起飞,您现在赶过去时间刚刚好。”
“操,你订那么早的干嘛?”莫炀已经坐上了自己的车,准备掉头去找林馥馥。
“……不是您让订的吗?”不仅如此,朱嘉上刚才也接到了陈坤山的电话,也帮着劝莫炀,“莫爷,您和坤哥好好谈谈吧。坤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没有什么事情是见了面不好商量不好谈的。好歹坤哥这些年待您不错,这也是第一次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主。”
见那头莫炀似乎真的有所松动,朱嘉上立马又舔了一句:“对了,大boss董全贺也从夏威夷度假回来了,他好像也挺重视这件事情的。《战墨》从剧本创作到拍摄完毕,整整五年的时间,莫爷,里面有太多人的心血了。”
莫炀咬着牙,手握成拳用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淡淡道:“我知道了。”
摆在眼前就只有一种选择,莫炀将手机往副驾驶座一砸,打了个方向盘,掉头去了机场。
他妈的,他想去打爆陈坤山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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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的烽市,寒冷已经逼近。
林馥馥回到家的时候难得看到林疆疆。
林疆疆知道林馥馥今晚去相亲了,故意阴阳怪气地说:“哎呦,怎么样啊我的小老妹儿,相亲愉快吗?”
林馥馥拿着自己的包就往林疆疆的身上砸了过去。
林疆疆笑笑接过林馥馥的包,“呦,终于知道我被逼着相亲有多痛苦了吧。”
“不想跟你说话。”林馥馥愤愤上楼。
楼下。
林疆疆看了看自己的老妈,“您有劲没劲啊?不是逼着我去相亲就是逼着馥馥,我们在家就那么碍你眼?”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薛白梅一路上不敢跟林馥馥使脸色,但回到家给儿子这一通说,心里的生气和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我还是不为了你们兄妹好吗?我想看着你们成家,想让你有个暖被的,想让馥馥有个港湾,我哪里错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为的,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林疆疆无奈笑着摇摇头,“妈,您这辈子操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儿女都已经长大了,我们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您没事就去跳跳广场舞啊,和人老太太聊聊八卦,千万别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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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馥馥独自一个人缩在床上,收到了莫炀的短信:【我到北京了。】
三个多小时前莫炀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意思是他去北京要处理一点事情。
他这趟去北京,又不知道要多久后才能回来。
第二天是国庆假期后的第一天上班,虽然林馥馥的右手烫伤,但她还是打算去一趟杂志社。
还未进办公室,林馥馥就在茶水间门口听到有人谈论《甜心时刻》这个节目,不由顿下脚步。
“真不觉得她有什么资格主持《甜心时刻》,主持人资历好的有的是,又不是非得要会做甜点。”
“对啊,这个节目我们准备了很久呢,到了最后关头她突然冒出来把我们的成果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了。”
“这人手段多,别看好像很乖的样子,主编助理都被她收买了。”
“人不可貌相啊。”
“看着吧,越是这种人,越是爬得快。不过,贱人自有天收,摔得也会越快。”
“手烫伤也是她活该。”
林馥馥整个人好像被人扔进了巨大的深渊,无所适从。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事情,都能被同事们说得煞有其事。她很想知道对方还能说出哪些不堪入耳的话,很想冲进去与她们当面质问,可是脚上却像是灌了铅,怎么都挪不动步伐。
其实这些人私底下和林馥馥的接触并不多,但碰面的时候都会点头微笑。林馥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就仅仅只是因为这档节目吗?
《甜心时刻》这档节目的前期准备她虽然一直没有参与过,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同事们所付出的努力。
事实上,她一直很尊敬每一个在一起工作的同事。每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都是各司其职,有些同事为了几分钟的剪辑要加一个晚上的班。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谁又知道,她曾是一个连在课堂上英语对话都不敢的人。谁又知道,她敢站在镜头前是花了多大的勇气。
为什么她们要这么说她?凭什么这么说她?
突然一只手拉住林馥馥的手臂,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这只手碰到她的那一刹那,林馥馥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那种无法向任何言说的委屈和自卑感侵袭着她,让她无法控制地伤心和难过。
天台上。
秋日的暖阳混合着萧瑟的风,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当然。
张恒递给林馥馥一张纸巾,笑看着她,“小朋友,擦擦眼泪。”
林馥馥的委屈更加汹涌。
她接过张恒递过来你的纸巾,胡乱擦着自己的脸上的泪水。
可始终还是不敢太过放肆地哭泣,她吸了吸鼻子,说:“师兄,让你见笑了。”
“是啊,见笑了。”张恒走过来拍拍林馥馥的肩膀,“没有谁的人生都是一帆风顺的,克服一个个障碍,就像游戏通关那样,你知道终点是什么吗?”
林馥馥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她想了想,问:“终点是什么?”
“坟墓。”张恒回答地轻巧。
林馥馥皱皱眉,这个答案真是伤感,“忙活一辈子,最后还是进坟墓,太没劲了。”
“是的,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坟墓的,何不轻松看待?”张恒脸上的表情像极了林馥馥幼儿园时的老师。
张恒给林馥馥的感觉一直是这样的,他这个人干净,白皙,好像一尘不染。他一直喜欢穿运动套装,永远都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
“师兄,可是他们说话真的太让人难过了。”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无视。
“如果别人朝你扔石头,就不要扔回去了,留着作你建高楼的基石。”张恒说,“好好准备接下去的节目,你知道的,大家为了这个节目都在努力。”
秋日的风吹动张恒的发,林馥馥还记得第一次见张恒师兄的时候他的头发能用橡皮筋绑成一个小辫子,如今那头长发也已经被他剪去。
林馥馥低下头,叹了口气,“道理我都懂,但是实行起来好难。”
当时会去试镜当甜点主持人,最大的一个原因是为了能和莫炀同框。她想要做到最好,努力配得上他。
“可能是我真的太差劲了吧。”
“不敢苟同。”张恒一笑,“我觉得你很棒,你是最棒的。”
林馥馥默了默,笑不出来。
张恒让林馥馥等一下,他先下去拿点东西。
等张恒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医药箱。
“来,手上该换药了吧,我帮你。”张恒说着朝林馥馥伸了一下手。
林馥馥没打算让师兄帮忙换药,摇了摇头。
“小朋友,在生我的气吗?”张恒苦笑,“上次你走的时候我追出去,但是你人已经上了车。我后来又看了看倒放的片子,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已经晚了对不对?”
林馥馥的鼻子和眼睛都还是红红的,因为张恒的这句话,她更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