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闹到皇上跟前,又怎好收场。
“你呀,愈发是会使小性子了。郡主不过是闲来无聊指了穆家姑娘陪着下棋,这多大点儿事儿,也不怕惹了皇后娘娘烦心。”
宁德公主见母妃这般小心谨慎,心中更是不悦。
她难掩委屈道:“母妃这么说,倒像是我在无事生非了。我这些年得母后宠爱,就是替母后不平。她虽说是郡主之尊,可到底对母后该有敬畏之心。可她何曾把母后放在眼中,今个儿恭妃娘娘也往佑安寺来,母后不就是让众人看穆家的笑话,给众人一些警醒。”
“可被她这么一搅合,母后这样费尽心机,反倒是成了笑话。”
郑皇后听了,眼神果然冷了几分,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赖嬷嬷道:“公主,您对皇后娘娘的孝心,皇后娘娘如何能不知。只是,今个儿这事儿,怕是公主多心了。”
“郡主今年也不过才十四岁,连皇上都说,郡主被他宠的天真散漫。皇后娘娘又岂会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和郡主生了嫌隙。”
宁德公主怎么都没想到,赖嬷嬷会给她这个没脸。
可她到底是皇后身边侍奉多年的老嬷嬷,她纵然心中不喜,也不敢表现丝毫。
“嬷嬷说的是,本宫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郑皇后方才确实是有些动怒,可这会儿听赖嬷嬷这么一说,倒也清醒了几分。
孙家事发,这些日子本就是多事之秋,不管永昭郡主今个儿是故意还是无意,都不重要的,她犯不着为了这事儿,得罪了谢家,也犯不着为了这个,让皇上觉得她没有容人之度。
郑皇后既已发话,宁德公主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淳嫔更是一阵心慌,忙拉了她退了出去。
见两人离开,赖嬷嬷缓声道:“娘娘,公主到底是长大了,心思也多了。”
闻言,郑皇后不由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嬷嬷觉得,郡主今个儿闹这么一出,完全是无意之举?”
赖嬷嬷恭敬道:“有意无意,娘娘何必计较这个。郡主不过半大的孩子,又得皇上偏宠,老奴只是觉得,娘娘没必要因着这个,惹皇上不喜,也惹了凤阳大长公主的猜忌。”
赖嬷嬷伺候郑皇后多年,郑皇后当然不会疑心她的忠心。
她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嬷嬷说的是,本宫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说完,郑皇后轻轻扶额,又道:“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太后劝本宫莫要插手孙家的事情,左右折了一个孙家,还会有另一个。可本宫这样置若罔闻,难免让底下效力的人寒心。”
赖嬷嬷迟疑一下,开口道:“娘娘多虑了,能为太子殿下效力,是他们的福气。谁不想得了这从龙之功。”
一句话,果然是让郑皇后心中大为宽慰,“嬷嬷所言极是,”
第44章 云雨
郑皇后主仆说话的这会儿,定国公府大夫人李氏也是满腹心思。
今个儿皇后娘娘奉太后往佑安寺祈福,原就是为了立威,偏偏这个时候,郡主会突如其来的给穆家姑娘脸面。
只要一想到潜邸之时皇后和恭妃娘娘生的嫌隙,她这心里,就隐隐有些觉得郡主不懂事。
大皇子妃陈敏今个儿也来了,见嫡母脸上的愠怒,如何能不知道,太太心里在想什么。
她原是国公府庶出的姑娘,也是太太宽厚,自幼就把她教养在身边,更记在大太太名下,之后皇上指婚,把她许给了大皇子。
可惜,大皇子不得皇上喜欢,又因着庶长子的缘故,皇后娘娘也视大皇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她生下皇长孙之后,皇后更是心中不忿。
可想而知,她这些日子的艰难。
她倒也没敢奢求别的什么,只是,宫中的日子太过战战兢兢,她就指望着什么时候皇上能给道恩旨,许大皇子出宫建府。如此,她也不至于被皇后压的连喘气儿的功夫都没有。
“太太,郡主年岁小,又被大长公主殿下娇宠着,许也没想那么多,您又何须为了这个伤神。”
陈敏自幼得李氏教导,即便如今成了大皇子妃,也万不敢在李氏面前失了规矩。
说到底,大皇子日后还得仰仗着娘家。
李氏知她性子温顺,闻言,暗暗叹息一声:“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不多心。说起延之和郡主的婚事,外头都觉得是我们定国公府高攀了,确实,郡主身份尊贵,可若不是因为当年你祖母和大长公主殿下的约定,我又何尝真的愿意让延之招惹这麻烦。”
“她身份尊贵,连我这未来的婆婆,都不得不处处捧着她。我当了一辈子的儿媳,在你祖母面前日日晨昏定省,日日立规矩,现在倒好,轮到我了,反倒是没了这样的福气,还得忌惮着谢家,怕凤阳大长公主觉得我委屈了郡主。”
李氏所说倒也不是无事生非,陈敏当然也知道她的为难。
“太太,我看您是多心了。郡主虽说身份尊贵,但也不是嚣张跋扈之人。这些年我冷眼瞧着,郡主反倒是更迁就延之一些。什么时候不是郡主在背后追着延之,这天真散漫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让延之受了委屈。”
闻言,李氏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郡主对延之从来都未使过小性子,其实仔细说起这桩婚事,定国公府其实是沾了光的。
否则,皇上把敏丫头指给大皇子的那一刻起,京城那些世家大族少不得会选择站队,陈家也少不得会因此而失了颜面。
可因着和谢家的联姻,因着郡主身份尊贵,陈家虽作为大皇子的岳家,平日里交往的那些世家并未因此和陈家疏远了关系。
一旁,陈家二姑娘陈莹听大皇子妃这么说,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上次大哥带我往城南围场去,恰巧遇到了郡主。谁瞧着不觉得大哥和郡主是郎才女貌。”
“母亲担心郡主身份尊贵,嫁过来之后,让母亲为难。可我倒觉得,就凭着郡主待大哥的真心,定会日日往母亲跟前晨昏定省,绝对不会让母亲失了颜面。”
李氏忍不住感慨一声:“我又哪里计较这个了。只要你大哥能好好的,定国公府能有个倚仗,我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事儿。”
陈莹怎么能听不出,母亲的言外之意。
是啊,若不是因为和谢家的联姻,定国公府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也不知,皇上何时会允大皇子出宫建府?”陈莹提及此事,眉头也忍不住微蹙。
她和陈敏自幼就交好,虽陈敏是庶出,可她自小就喜欢大姐姐,如何舍得大姐姐受委屈。
陈敏淡淡一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道:“皇后娘娘如今执掌六宫,此事又谈何容易。”
“我只盼着,太子殿下早日大婚,生了皇太孙,许到那个时候,皇上才会给大皇子这个体面。”
李氏一直也担心大皇子妃在宫里受了委屈,尤其想到那日她和凤阳大长公主提及此事,可宫里却迟迟未有动静。
大长公主四十五岁高龄生下郡主,如珠似玉的宠着,即便为了郡主,她揣摩着殿下也该帮大皇子一把。
没成想,殿下丝毫都没把她的话听到耳中。
想着这些,她心中到底有些不快。
“太太,大皇子不得皇上喜欢,此事即便大长公主殿下和皇上提及,也未必就真的能如愿。若因着此事,太太和凤阳大长公主殿下生了嫌隙,女儿心中如何能过得去。”
陈敏是万万不想事情发展到那般地步,她确实是盼着能出宫建府,可若因着这个,让谢家和陈家生了嫌隙,就太不值得了。
李氏轻抿一口茶:“你放心,我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心中即便有些计较,也不会惹了流言蜚语的。”
“何况,郡主毕竟还未嫁过来,俗话说的好,女生外向,等郡主和延之大婚之后,有郡主在中间周旋,凤阳大长公主殿下又怎么可能置若罔闻。”
听李氏这么说,大皇子妃就放心多了。
她轻抿一口茶,笑着转开话题道:“今个儿怎没见锦丫头来?”
李氏冷哼一声:“往日里,看在你二婶的面儿上,我给她些体面。只今个儿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寄居在府邸的表姑娘,哪有资格来。”
不过一个寄居在府邸的表姑娘,又隔了房,陈敏也未放在心上,漫不经心道:“锦丫头应该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也不知二婶会替她寻个什么样的人家。”
李氏缓缓道:“她不过一个孤女,左右不过是一些小门小户。到时候,我们给些添妆,也就是了。”
陈敏点点头:“太太说的是。”
李氏万万想不到,她口中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表姑娘,此刻刚和陈延之一番风雨过。
两人今个儿并未往佑安寺去,平日里有李氏在,两人即便心中有些难耐,也不得不忍着。
今个儿好不容易得了空,两人又岂肯浪费这大好时光。
傅锦生的倒也不说多漂亮,可却是那种惹人怜惜的娇美,尤其经历方才一阵风雨,此刻她难掩羞涩的埋在陈延之怀里,连脖颈都微微有些泛红。
陈延之轻轻的搂着她,瞧她羞涩的样子,难掩笑意道:“爷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害羞的姑娘。”
傅锦伸出粉拳,轻轻捶他一下,“世子爷这话,倒像是招惹过好些女孩子。”
陈延之笑着抓住她的手,轻咬一口:“表妹这话,太让人伤心了。自从表妹入府那一日,我眼中便再放不下别人。”
这样的甜言蜜语之下,傅锦自然不会再说些无趣的话。
只是,想到今个儿大太太带了二姑娘往佑安寺祈福,她却独独被留了下来,心中还是有些委屈。
她到底是寄居在府邸的表姑娘,往日里,大太太给她体面,不过是随手的恩典。
到了真正重要的场合,大太太又怎么可能想到她。
陈延之知她心里委屈,心中也有些觉得母亲这事做的不妥。
锦儿知书达理,温婉大方,如何就不能往佑安寺去了。
见他眉头微蹙,傅锦伸手轻轻抚着他的额头,眼中莹莹泪光,道:“世子爷,锦儿不敢觉得委屈。今个儿皇后娘娘奉太后往佑安寺祈福,我这样的身份,大太太不带我去,我万万不敢因此埋怨大太太。若如此,锦儿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傅锦的话更是让陈延之心疼不已。
他紧紧搂她在怀里,心疼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把你明媒正娶,到时候,绝对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委屈。”
傅锦要的就是陈延之这样的表态,这些日子她和世子爷相处想来,她看得出,世子爷是真心待她的。
只是,不知道世子爷到底什么时候会说和大太太提及此事。
想及此,她心下不由有些惆怅。
世子爷到底是孝顺,她看得出,世子爷也很为难,总想瞅着合适的时机了,再和大太太说这事。可她又忍不住有些害怕,害怕事出有变。
发觉她突然低落的情绪,陈延之低声宽慰她道:“你莫要胡思乱想,这些日子泰山地动,东宫走水,接二连三的事情,我也不好这个时候惹母亲心烦。”
“可我岂会是薄情寡义之人,我这辈子认定表妹了,只有表妹,能当我的发妻。”
见世子爷这般耐心的安抚她,傅锦心中果然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陈延之就喜欢她的温柔懂事,笑着道:“表妹,你放心,我这辈子定不会辜负你。”
这般坚定的语气,还有充满爱意的目光,傅锦又怎会疑心他。
她难掩哽咽道:“我若信不过世子爷,便不会迈出这一步了。”
陈延之闻言,再次压倒在她身上。
傅锦一阵羞涩:“世子爷,您便饶了我吧。”
陈延之坏心眼的咬了她一口,“今个儿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若这么容易就放了你,岂不是让你受了委屈。”
傅锦想要辩驳,可在陈延之的猛攻之下,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来。
直到一切都归为平静之后,她觉得自己身子都要散了。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陈延之的眼睛,鼻子,嘴唇,轻笑道:“锦儿能侍奉世子爷身边,这辈子,便是死了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