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恒笑而不答,暗自思量:夜玄远志是为称王?几时得此远志?全不似萌春时节那个纵马狂奔的浪荡公子吗?只怕是称王之后别有所图罢!
“你忌惮夜玄痴心于阿璃?”羽麟仿佛看透他心思一般忽然问说,又好心宽慰,“这个你大可放心!凭阿璃又怎看得上这等粗蛮公子!”
“哈!”玉恒哑然失笑,“你可知惦记的久了便欲求之,求之不得便欲为盗!盗之不得便欲做贼!贼,实为大患矣!非精兵强将不可治也。”
“哈!”羽麟也学他讥笑的样子,“你这是连我也一并骂了!你怎就不说自己小器!只许你朝朝暮暮惦记佳人,却不许旁人看上一眼?殊不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殊不知佳人乃我怀中之物?窥他人之所有,盗贼之始也!”玉恒抢断他言。
“嘿!”羽麟恼得拍案而起,“怎么说说就是你怀中之物了!她人在霜华宫呢!再怎么论她与风篁是有婚典之仪,与我是有婚约之信,与你又有甚么!?你这是倚权仗势信口雌黄……”
说到信口雌黄玉恒倒又想起了一桩正经事,“你明日再来,替我将青濯带来,我有事吩咐。”
羽麟哼了一声,“你说带来就带来,当他是个木偶呢可以别在腰里藏在袖底,那么一大活人我怎么带进城来,带过宫门?现如今四方城门可都是莫军把守……不过说到这事我倒想起来了,那个慕容女子啊,可是闹了好几回,定要入宫来瞧瞧她日思夜想的凌霄君!你说,要不将他二人都扮成美女献入东宫?”
玉恒笑笑,斜躺进榻里,闭目休神,幽幽念道,“你敢把慕容女子送进宫来,我就把天下乞丐都送入澹台府邸,你自己裁夺。”说完也不理会羽麟再怎样缠闹,只把玩着那只桐华殿印玺,心底苦笑——东越之行惟是成全了玉熙!不过倒也无妨。依现下境况来看,只须再忍耐三日,便可接那女子回来了,自此定要好生待她,共她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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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回到驿馆,自然免不了受盛奕嗔责,受廖痕谏劝,二人一致认为兵援帝都实非明智之举。盛奕主要是怨怼夜玄发兵之初衷实为东越蔚璃,这分明就是用心不正!而廖痕主要是忧心太子连一封谕旨都不肯给就指令西琅调兵入皇境,只怕此事会后患无穷。
偏夜玄执意为之,任凭盛、廖二人怎样劝谏都是无用,即刻写好了军令,即刻吩咐驿丞,星夜启程,快马加速往胡城调兵。
廖痕见事已至此,拦也无用,惟有另外备下一计与夜玄嘱告,“公子调兵来援,实则未必一定参战。琅军到时可驻扎于越营后方,静观局势之变,若玉室胜则助阵玉室,若玉室败则待其败尽再剿杀莫党!如此——公子可知其中意思?”
夜玄瞠目看他良久,淡定答说,“我知先生之意。只是——我于国中根基未稳,又何敢图谋天下?况且那蔚璃以青门小将驰援帝都,我等此战名义上是助阵玉室,实则是助阵东越,玉室败就是东越败,东越若败青濯必亡,青濯若亡她必痛心疾首!我夜玄引二万大军来此,只为看她痛心疾首吗?!”
廖痕怔怔再无言可应,心下又发感慨——王者痴心,倒底是善是恶?转头看向盛奕。
盛奕早已弃了所有念想,与这位蛮公子也惟剩并肩同袍冲锋陷阵,至于甚么逆耳忠言献计献策根本就是徒劳!此间盛奕只想着寻个僻静处——磨砺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