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旅座这么一说,启疆也觉得有些不好了,我军的重火力和倭寇根本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若是重火力对射,估计我军的重火力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被倭寇的海军和空军给摧毁,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更危险了!”罗启疆大哥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罗团长所言极是,林生思虑不周,竟然被冲昏了脑袋,几近忘却了倭寇的船坚炮利!”彭林生打的面色变得紧绷起来。
我说道:“倭寇炮舰的轰炸范围大概是三十公里,整个罗店,包括整个宝山县,都在倭寇炮舰的射击范围以内,至于倭寇的空军就更可怕了,据说倭寇空军的轰炸距离足以到达南京!除非我们主动撤退,否则我们绝对不避不开倭寇的射击和轰击;但是我们决计不能撤退,如此战略要地,就算是拼光了全旅,也要死死的守住!”
罗启疆大哥和彭林生大哥点点头:“必须死守!”
我紧接着说道:“虽说如此,但我们也不能真的拿血肉之躯去和倭寇对抗,那是找死的行为,无利于整个战局,就算我们战死了,光荣了,那只会对战局产生更为恶劣的影响,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最大程度上减轻倭寇的火力对我们带来的影响。”
罗启疆大哥面露难色:“若要修筑坚固之工事,不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还有这里的土质松软,临海,水汽重,工事根本难以构筑,若想要优质工事,基本上都要用上水泥,不过那玩意儿现在紧缺,我们去哪里弄?就算弄到了,也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构筑出像样的工事。”
彭林生大哥也是面露难色:“旅座,我们现在没什么时间犹豫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还是先构筑常规工事吧!”
我点了点头:“我们尽量绕过居民定居区,在外围修筑阵地,注意,不要修筑一字长蛇阵,战壕不能挖成直线,一定要挖成曲状的迂回之字形!一个阵地摆四个机枪阵地,四个机枪阵地要交叉布置,抬过去,正面布置两挺,其余两挺重机枪要形成左右侧翼的交叉火力。罗大哥,你带着三十四团负责左翼阵地;彭大哥,你带着三十八团负责右翼阵地。”
之字形阵地还是很实用的,尤其是面对登陆作战的时候,进可攻退可守,纵深比较大,倭寇的炮火轰击时也便于躲避,再者,火炮我没有多少,可是重机枪和轻机枪我是有的,摆个机枪阵,打不死这帮倭寇!
“是!”二位大哥向我敬礼,而后纵马奔去。
“唐宇,让工兵连连长周云过来见我!”我对身边的唐宇说道。
“是!”唐宇纵马奔驰,不一会儿,带着周云赶了过来。
“旅座,唤我何事?”周云有些气喘嘘嘘的。
我指了指面前的松软土地:“就这样的土质,能否搭建起一些合格的防空洞,或者是防爆洞?”
周云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土,捏了捏,很专业的样子深思了一会儿,然后面带难色的说道:“旅座,这倒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样的土质,又松又软,还潮湿,若要是在东北,这倒是极佳的土质,可以冻住,够硬,可是这儿是上海,又是夏天,这样松软的沙土非常难以构筑成坚固的工事。”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罗店镇城:“那那座城是怎么建起来的?你能不能参考一下?”
周云一拍双手,一脸苦笑:“旅座,您这不是要成心为难我吗?要是有那样的砖石料和足够的时间人手,我也能造一座城出来,可关键是没有砖石料,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啊!”
我想想也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哪里去弄砖石料,哪里去弄人手呢?就算是弄到了,可以完工吗?
无奈之下,我只好说道:“那就这样吧,你立刻组织人手先挖掘之字形战壕,能弄的坚固就弄得坚固一点儿,反正沙袋之类的东西咱们不缺。”
周云点点头,招呼着一众士兵往预定地点赶去;其他的士兵们则是开始搭建营房,修筑重要工事。
正当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之际,我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不由的回过头,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我竟然看见了黑压压一片人往我们这儿赶来!
我大为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看上去都是老百姓,他们为什么来这儿?
“旅座,旅座!”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看见了谢晋元大哥一脸苦涩的朝我这儿跑来。
“谢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告诉百姓快些离开吗?你怎么把百姓全部招到这儿来了?”我有些不悦。
谢大哥连连摆手:“旅座,您听我说,这事儿,真不怪我!我和他们说了,这儿马上要打仗了,倭寇的炮舰随时都可能轰炸,一个不好就会在罗店城里面炸开,这就糟了!我让他们快些走,可是谁知,他们竟然统统都往这儿赶来了!”
我更奇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谢大哥摇摇头:“他们的领头人是一个老者,说,想要见我们这儿的最高长官,有些事情要和最高长官商量。”
最高长官?不就是我吗?
“那好吧,我去。”我和谢大哥一起往百姓那儿赶。
“请问,谢长官,这位,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吧?”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向我和谢晋元大哥,问道。
我点了点头:“这位老人家,您好,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九集团军第八十八师二六五旅旅长欧阳云海。敢问您是?”
老者面色突然一怔,连带着身边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脸的惊讶,而他们身后的百姓们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敢问可是三日之间七战七捷,大破倭寇重创敌酋之欧阳云海将军?”老者的话语变得有些颤抖,我有些奇怪,这又是为了什么?
“正是,在下正是欧阳云海。”我说道。
老者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潮红起来:“哎呀!竟然这般年轻,这般年轻啊!乡亲们!这就是定倭将军啊!这就是定倭将军啊!”
定倭将军?
老者身后的百姓们顿时就不说话了,而是纷纷用惊讶崇敬的眼光看着我!
突然间,老者一把丢掉了拐杖,竟然冲我轰然下跪!身边之中年男子也是随着老者一同下跪,而后黑压压一片百姓也随之跪下。
“定倭将军大人在上,请受老朽及罗店百姓一拜!”老者竟然对我行了跪拜大礼!
天啊!让一个老人家给我下跪,这不是要折煞我吗!
我连忙蹲下身子扶起老者:“老人家断断不可如此啊!云海岂能受您之大礼?您这是要折煞云海了!还有乡亲们,快快请起啊!云海受不起这大礼啊!现在是民国了,早就废除了跪礼了!”
谢晋元大哥一看就愣住了:“我说旅座,您这儿,有点儿,怎么百姓都喜欢给你下跪呢?”
我白了谢晋元大哥一眼,谢晋元大哥一愣,连忙跑上前去那副那些下跪的百姓,劝他们起来。
“将军大人言过了,将军击杀倭寇五千余,为我华夏儿女报血海深仇无数,这些,都是我等自愿的,心甘情愿的啊!”老者忽然哭了,一边哭一边说。
“将军大人,家父原来有三子,在下是第三子,大哥和二哥都是被倭寇害死的,所以,父亲他,唉!也不仅仅是父亲,在上海生活了那么久,这里的乡亲们,都是深受倭寇迫害的,将军大人七战七捷,大涨我华夏威风,这些,都是我等看在眼里的啊!”老者身边的中年男子一脸的恳切。
“将军大人,老朽姓刘,是前清光绪年间的最后一批秀才,前清废除科举之后,老朽在京城,哦,在北平就待不下去了,于是就回到这罗店小镇,教书育人;这些年来,也攒了些名声,所以大伙儿都推举老朽来这儿和将军大人商量。”安抚了刘老和百姓们的情绪,刘老缓缓的说道。
我觉得很奇怪,商量什么?
于是我问道:“刘老,这,有什么好商量的?”
刘老说道:“将军大人为国御辱不计生死,将士们抛压头颅洒热血,老朽老迈无能,却也有爱国拳拳之心,所以,我等罗店父老愿意为将士们做些什么。”
我笑了笑:“刘老,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我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哪里需要百姓为我们做些什么呢?还有,云海不过一黄口小儿,刘老断断不可再呼云海为“将军大人”了,前清已亡,民国不兴这种说法了。”
刘老笑了笑:“这可不是前清的礼仪,这只是我等百姓对将军的崇敬,我等听闻将军之父欧阳老将军为将军取字定倭,如此,定倭将军一称号已在上海传开;况且将军本就为少将军衔,如何担不起定倭将军这一称号呢?无人可以诟病将军,定倭,这是将军之父的意思,将军只是在履行孝道;少将是国家军职,将军是在履行忠义;何错之有?若是有谁敢质疑将军,老朽第一个与他过不去!”
刘老和那位酒商一样,都是刚烈如火的士绅,有此深明大义之士绅,国家幸甚,民族幸甚!
“既如此,云海若是驳了这称号,反倒成不忠不孝之徒了,哈哈哈,那云海便接受了,当以此称号,警醒自身,时时刻刻严厉要求自己。”我对刘老鞠了一躬。
刘老挥手:“哎!将军断然不可如此;将军可有难处?若有难处,不如说出来,我罗店百姓,必与将军共患难!共杀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