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病期间的工作就交给纪景深,我明天让他过来做交接。”完全是公式化的口吻,让黎梓策听得很不舒服。
“好,你让他来,我都交给他!”说完这话,他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我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楚正风点头说:“那好,不影响你休息,让慕然留在医院照顾。”
“慕然,你也回去吧,孕妇还是不要在医院逗留,细菌太多了对你不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这里有医生护士,没问题。”除了沈芸夏,黎梓策谁也不想见。
“梓策,我还是留下来吧,你一个人怪冷清的,我陪你说说话也好啊!”楚慕然不想走,坐在床边,握紧他的手,水盈盈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他,写满了担忧。
黎梓策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楚慕然的好意:“真的不用,我现在只想睡觉。”
“慕然,既然梓策说不要你陪,你就让他一个人好好的休息,你在这里,他反而休息不好,咱们请个私人看护照顾梓策,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殷晓琴也觉得黎梓策说得有道理,便帮着他劝说楚慕然。
踌躇片刻,楚慕然站了起来:“那好吧,你休息,我跟爸妈回去了,有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
“嗯,回去吧!”黎梓策疲惫的笑笑,摆了摆左手:“你就当我在这里睡觉,没事的。”
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楚慕然终于还是走了。
关门声之后,病房里安静得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黎梓策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他很想打电话给沈芸夏,问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出了手术室再走,就算不看过去的情分,至少今天他救的是她的孩子,如果他没有挡开那把刀,他手臂上的伤口就该落在小诚的脸上。
不要她感念他的大恩大德,但于情于理,也该看他一眼吧!
难道她就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了吗?
心里很憋屈,越想越难受。
黎梓策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从裤兜里摸出了香烟盒,里边的那张电话卡,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用过了,这段时间里,他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打扰她,可今天,他被自己的情绪折磨得不能再克制。
只犹豫了一下,他取出电话卡,放进手机里,把电话给沈芸夏拨了过去。
“喂……哪位?”沈芸夏的声音淡淡的,就像雏菊一般的安静祥和,而他的心,却是波澜的海水,翻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沉默,破天荒的开了口:“是我……”
只淡淡的两个字,便让沈芸夏心口揪紧。
“黎……梓策?”惊诧之余沈芸夏不忘担心的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很好,缝了二十针,打了麻药,手臂现在没有知觉。”他苦笑了一下,她终于想起担心他了吗?
“今天真的谢谢你,我听妈说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刀就落小诚……的头上了……谢谢!”沈芸夏除了说谢,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愧疚,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卡住了她的咽喉,连说话这样简单的行为也变得很困难,哽咽了数次,才把话说完。
“只要没伤到小诚,我受点儿伤算得了什么。”黎梓策听得出,沈芸夏还是关心他的,高兴的笑了出来,心里也不再那么难受,甚至觉得受这伤受得很值,让他在沈芸夏的心里,又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就算两人不能在一起,至少,她还是会想起他,哪怕每天一分钟,他也心满意足。
“谢谢……”突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一直没完没了的道谢吧,但说别的话题,好似又不应该,她答应过楚家兄妹,不再和黎梓策联系,更不能和他有来往,话已至此,似乎该挂电话了,可黎梓策不说挂,她还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沉默着,等他先挂。
沉默了一会儿,黎梓策问:“小诚没事吧?”
“他没事,我们刚刚到家,他现在和小诺一起看书,手已经不疼了,谢谢关心。”沈芸夏看着身旁的小诚,手就摸上了他的脸,如果那刀真落到这乖巧的脸上,后果不堪设想,正是黎梓策用他的血把她的痛苦减到了最低,对他的愧疚,越发的浓厚了,心底的酸涩不断的上涌,哽在喉咙里,让她说不出话来,吸气呼气,调整情绪。
“嗯,小诚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黎梓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突然很想见沈芸夏,这个想法,深入了骨髓。
“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不等黎梓策开口,她又过意不去的说:“很抱歉,我没有留在医院等你从手术室出来。”
“没关系,你待在这里也不方便。”憋在心里的委屈突然间就消失了,黎梓策的声音也轻快了起来:“小诚小诺真是聪明,今天晚上他们教我做操了,伸伸臂,弯弯腰,踢踢腿,蹦蹦跳,快来锻炼身体好,长大要把祖国抱,呵,真是可爱!”也许正是爱屋及乌吧,对沈芸夏的爱转移了一部分到小诚小诺的身上,让他特别喜欢那两个小家伙!
“是很可爱,他们每天早上在学校都会做操,小胳膊小腿不够灵活,笨拙的样子像企鹅。”说起儿子沈芸夏就笑得合不拢嘴,两个小家伙,走到哪里都是开心果。
“现在他们还太小,长大了自然就灵活得多。”黎梓策顿了顿又说:“我今晚带着他们玩儿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差点儿累趴下,你每天带他们那么久,真是厉害,佩服!”
“还不是锻炼出来的,一开始也累,累着累着就习惯了,他们几个月大的时候,我抱他们两个根本走不动,现在他们比以前重了十几斤,我照样抱着就走,不过抱久了手臂还是很酸痛!”话匣子这一打开,沈芸夏竟滔滔不绝的说起她带孩子的事来,而黎梓策也饶有兴味的听,时不时的附和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