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夫人尚且不知刘姨娘的事情,也不知道林威被李青山叫去的真正原因。林威在李青山那儿受了辱,怎么可能告诉外人?
林夫人只以为林威病倒的原因是林不羡做主捐出那一纲银子,还有分家的层层逼迫,语气自然严厉了些。
林不羡咬紧牙关,并未替自己辩驳半句,默默承受了全部苛责。
即使她知道,父亲这场病和自己的关系很少,即使她清楚:自己的父亲自从送走刘姨娘那天起,就和她们娘儿俩离了心,可看着自家母亲如此,林不羡只能选择沉默。
若是自家娘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或许躺在床上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林夫人到底是心疼女儿的,只是林威这一倒把她吓坏了,说完了重话也很后悔,再看林不羡连半句辩解也无,更是懊悔,起身将林不羡扶起,说道:娘亲老了,和你爹风雨同舟走过大半辈子,他病倒了我着急,口不择言说了些重话,你别往心里去。
娘亲教训的是,这件事是女儿欠考虑,待父亲醒来,女儿定会好好认错,争取父亲的原谅。
林夫人的眼中划过一丝欣慰:好了,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刚才白大夫不是说了么?你爹就是被分家那些人给气到了,将养一些日子就好了。这件事等你爹醒了我还要问问他的意思,暂时不要声张吧。
几位姐姐,姐夫那边呢?
林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对她们也暂时不要说,她们毕竟不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会和你同心同德么?明日她们都要到后院去拜见各自的生母,暂时不会过来,等你爹醒了我再问问他的意思,在此之前就不要告诉她们了。
是。
至于安儿那边他也算是我和你爹的半个儿子,让他过来尽尽孝心,可得好好叮嘱他,别和外人说。
女儿明白了。
云安梳洗完毕,准备去寻林不羡,房门却被敲响了。
进来。
由仪推门而入,来到云安面前打了一个万福:奴婢由仪,见过姑爷。
由仪姐姐来的正好,你家小姐呢?
由仪幽怨地看了云安一眼,她们主仆二人昨夜熬了一宿,到现在都还没得空休息,这人可倒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小姐也真是的,宁愿累着自己也不让人来打扰他。一个大男人气色比女子还好,真是的
虽然满腔怨气,由仪却不敢表露半分,经过上次的禁足,由仪已经长教训了,她也算明白了:眼前这个小白脸是自家小姐的心头宝,得罪不起。
回姑爷的话,昨夜夫人派人将小姐叫到前院去了,小姐叫奴婢来看看姑爷起了没,若是起了,吃了饭请姑爷到正院去。
又出什么事了?经过最近这些事儿,林威与云安父亲三分神似的好感早就败光了,现在云安一听到与林威相关的事情就炸毛。
奴婢不知,姑爷自己去瞧瞧就知道了。
云安快步出了房间,哪里还顾得上吃饭,飞奔到了前院,院内一切如常,家丁丫鬟见了云安纷纷行礼,然后继续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情。
云安来到门外,请丫鬟通报。
片刻后,得到准许,进了卧房。
房间内弥漫着艾草的味道,林家一家三口都在。
林威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顶着极差的脸色靠坐在床上,林夫人端着药碗正在喂林威喝药,林不羡站在一旁,手中端着铜盆,盆子的边缘搭着净布。
云安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从林不羡的手中接过铜盆柔声道:我来吧。
林不羡退到一旁,林夫人转头看了一眼,笑道:安儿来了?
安儿见过父亲,母亲,父亲这是怎么了?
哦,你爹身体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碍。
整个过程林威并未抬眼,又喝了几口,只剩下一个碗底儿,林威扯了扯身上的被子,闭起眼睛朝林夫人摆了摆手。
老爷,还剩最后一口了,精华都在这里面,您再忍忍?
端下去吧,让我歇歇。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
林夫人无奈,只好将药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林不羡洗了净布递给自家母亲,林夫人接过,又给自家夫君擦脸。
做好这一切,三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林夫人对云安说:安儿和娘过来,羡儿去休息吧,昨儿一夜没睡,别累坏了。
是。
云安跟着林夫人离去,走出几步突然回头看向林不羡,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走的动作,然后又补了一个睡觉的手势。回房睡觉。云安对林不羡说。
林不羡却看愣了,她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姿势,实在领悟不了云安动作中的含义,立在原地独自思索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回房间去等云安回来再问了。
林夫人带着云安来到了佛堂,看到香供养的匾额,云安就神经性腰疼,腿疼,屁股疼,手腕疼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只蝉蛹,恨不得原地扭动,真的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
娘亲,娘亲!云安决定在体罚来临之前,自我挽救一下。
林夫人驻足,问道:怎么了安儿。
娘亲,孩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儿了?您说,我一定改
明白过来的林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你什么也没做错,娘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拜一拜娘新请回来的菩萨,你上京的时候专门请来的,请高僧开过光,很灵验的。
哦,好啊!只要不是体罚让云安干什么都行啊!
来到堂内,里面分为两间,佛家和道家各一间,每间里都供了十几尊神像,每日清扫,上香都是一个大工程,林夫人一直亲力亲为,可见有多么虔诚。
林夫人说道:今日的早香我已经上过了,你就到菩萨面前好好拜拜,求一求,虔诚一点儿。
说着林夫人面向其中一樽佛像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去吧。
云安向前走去,只见佛堂里多出了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一尊圣洁慈悲的观世音菩萨,云安记得佛堂里已经有一樽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的奥秘,这尊观世音菩萨的手中托的不是净瓶,而是抱了一个襁褓,襁褓里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雕刻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小小的眉眼,酒窝,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送子观音?!
没错,这是娘专门请人去了一趟法华寺,请方丈大师主持开光,请回来的菩萨,大师说了这尊观音是很灵的,只要你每日焚香恳愿,诚心祷祝,善无不应。别傻站着了,快去敬香磕头!
云安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自己和亦溪都是女子,能生出孩子才怪了,不过她也只能遵照吩咐焚香叩拜,刚要起身却被林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膀。
林夫人似乎觉得云安过于敷衍,于是亲自点燃三支香,插到香炉里行了一套三跪九叩的大礼,之后就跪在云安旁边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祈祷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弟子一生行善,如今年过半百只有一桩心愿未了,小女林不羡成亲大半年了,肚子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旁边跪着的是弟子的女婿,希望菩萨慈悲显灵,赐福于他,让他能早日与小女开花结果,瓜熟蒂落多子多福,儿孙满堂,三年抱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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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李府长子
云安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 见林不羡还没睡,问道:你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回房睡觉的吗?
原来是这么意思么?
林不羡答道:这个时辰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 还是坚持一下。
也行吧, 那你吃饭了吗?
早上和母亲用过了, 你呢?
我还没,我饿了云安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揉了揉。
这个时辰也别去膳堂了, 我让丫鬟告诉小灶开火, 做些你喜欢吃的小炒端过来。
哎~云安走到床前来了一个飞扑, 将头埋在被子上, 不动了。
林不羡坐到云安身边, 拍了拍云安的背,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母亲和你说什么了?
云安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和我说说?
云安滚了半圈, 仰面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说道:母亲刚才让我到香供养拜菩萨,是一樽新请回来的送子观音, 让我从明天开始,务必每天都去娘亲还说, 若是我贪睡,可以不去给他们两个老的请安, 这件事她就能做主定了, 但一定要去给菩萨上香, 把给他们请安的时间省出来上香,不耽误我睡觉。
看到云安委屈巴巴的样子,林不羡忍俊不禁, 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这件事我早都知道的,母亲也让我去拜过了。
你娘还说,求菩萨让我们俩三年抱俩!在你没有身孕之前,我天天都得去拜菩萨。
啊?
孩子!
林不羡双颊透粉,抿着嘴没搭腔,云安又在床上滚了半圈,趴在床上扑腾双腿,活像一只被海浪拍上岸的人鱼。
扑腾着扑腾着,云安又扑腾回到了林不羡的身边,她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林不羡,委屈道:这可咋办呢?
林不羡安慰道:忍一忍吧,我的几位姐姐,大概都是成亲这么久有的好消息,娘亲着急也是人之常情,等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翌日,林不羡和云安晨起请完安回来,便有一家丁跑过来,双手端着一张红贴呈给云安,禀报道:姑爷,门房送来给您的。
谢谢。
云安和林不羡对视一眼,帖子的内容云安心中大概有数,在这里能给云安下贴的也就那几个人。
云安当着林不羡的面打开红贴,是一张请帖,邀请云安一个时辰后到老地方一聚,落款是李元。
是空谷。
老地方是那里?
就是猫儿胡同附近的一个小酒馆,李元搬到猫儿胡同以后,我和他经常去。
先回房去换身正式的衣裳,李三哥哥既然下贴邀你,咱们也不能太随意了。或许是有旁人,别让李三哥哥为难。
云安点了点头,她也大概猜到了会有旁人在,不然以李元的个性,找人传个话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很有可能另外的那个人就是李元的兄长李魁。
以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来看,李魁已经入朝为官,他的价值远比李元这个兄弟要高,从某种角度来说,李魁更能代表李府的立场,而且以李魁的身份约自己去个隐僻的小酒馆作甚呢?云安的直觉告诉她:今日会是一个重要的契机。
还是你想的周到!云安赞道。
快去吧,时间很紧了,你先回去。
好。
云安跑回房间换了一套新衣裳,牵了马走出林府一箭之地,翻身上马,直奔小酒馆而去。
到了酒馆看见李元,果然不出云安所料,今日连李元都穿的很正式。
云兄,这边。李元朝云安招了招手,云安坐到李元旁边的位置,环顾一周,一向热闹的酒馆今日居然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今日的人怎么这么少?
李元挑了挑眉,答道:今日我包场了,除了咱们以外,不会有别的客人了。
这下彻底坐实了云安的猜测,她有些兴奋,却故作惊愕地说道:这么正式?你不会还约了别人吧?莫非是纤纤姑娘?
李元啧了一声,给云安倒了杯水,说道:难道在云兄的眼中,我就只懂得儿女情长吗?今日有贵客,是要紧事。
那这里会不会寒酸了些?不如移步到七宝楼?我做东。
李元往云安身边凑了凑,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家酒馆的老板是个知根知底儿的相熟,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此地相信我,这里比七宝楼安全多了。
云安心下了然,一会儿来的人绝对和李府有着莫大的渊源,李青山在洛城任知府十几年,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洛城当地的百姓是绝对不敢得罪李府的。
七宝楼是林府的地盘,看来李府已经开始不信任林府了,毕竟从前无论官商,所有的宴会都会从林府旗下的酒楼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