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人不知,可这的确只是一副清热祛火的方子,除了用药和上一张方子一样名贵之外,并无特别之处。夫人的热症小人见过,绝不是这种方子能够治好的,难道是配合了其他治疗手法?比如药浴,针灸之类?
或许吧娘子正在房间和瑞儿说体己话,我不方便回去,等一会儿我问问她再说,我先出去走走。
老爷请。
药方就先放在你这里吧。
好。
出了白大夫的房间,云安直接出了客栈,原本明媚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完全是晴转多云的状态。
此刻的云安别提有多纠结,多失落了。
原本以为有了这张药方自己和亦溪终于可以服下定心丸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云安并不觉得王府的大夫会冒着欺瞒主上的风险,只为捂着一张药方不外传,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会是白大夫说的那样么?难道真的除了服药外,还有药浴或者针灸的辅助治疗?
对此,云安深感怀疑。
云安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她觉得这并不太可能
林不羡得的并不是一般的热症而是一种先天性的过敏,一旦发病蔓延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吃脱敏药的作用绝对大于药浴和针灸。
通过之前由仪的描述,云安并没有听到林不羡做过药浴的信息,当时林不羡几乎没有自主能力,若真需要做药浴,会用不到由仪这个贴身丫鬟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的更新到了,么么么。
225、时空旅人
想到这里, 云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负手而立望向天空。
今日依旧是个扬沙天,黄蒙蒙的天空充满颗粒感, 云安忘了戴围巾在这样的环境里坚持不了多久, 好在雍州的街道两边每十几步便是一个贩卖围巾的小摊, 也算是这座城池的特色了。
云安快步来到一个围巾摊子前, 丢下五文钱随手撤了一条围巾包在头上,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雍州的春天一个月里有二十天都是这样的扬沙天,要等到夏天雨水较为充沛的时节, 这种情况才会好转。
云安随意择了一个方向, 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海里一个人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玉纤纤!
从云安第一次见到玉纤纤, 对方的容貌就给了云安很大的震撼, 对此云安也不是没有探究过,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云安对玉纤纤进行了一系列地观察, 最后通过一些不好隐藏的习惯性动作和微表情,以及玉纤纤看自己时的眼神,等等细节推翻了玉纤纤就是前女友的猜想。
即便如此,玉纤纤给云安的感觉一直很特别, 只是她长了一张和云安前女友一模一样的脸,为了避嫌云安有意无意地控制自己不去探究对方,因此忽略了很多东西。
云安回忆起自己回到雍州后,到宁王府去接林不羡回府时和玉纤纤的那次交锋,对方言之凿凿以宁王府内的大夫能治好林不羡的过敏为由,想要硬留林不羡。
要不是林不羡的立场坚定, 执意要同自己离开的话谁也不能保证玉纤纤会不会动用玉夫人的身份,强行送客。
从提出与林不羡义结金兰从而保全林不羡,再到爽快答应邀请林不羡入住梨院,再到林不羡发病时,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用知恩图报就能轻易解释吗?真要说帮过玉纤纤的人,李元当居首位。
可玉纤纤是怎么对李元的?
一声不响地秘密离开洛城,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下,孤身来到距洛城千里之外的雍州,摇身一变成了李元亲表哥的媵妾!
若说林不羡有什么特殊之处,大概是她对玉纤纤的帮助更为单纯,没有什么可图求的东西罢了。
可从玉纤纤对待李元的态度来看,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念旧情的人,她到底为什么对林不羡这么好呢?
想着想着,云安感觉冷汗直冒。
云安感觉:就因为玉纤纤这张自己不愿意去深究的脸,被错漏了太多东西了。
云安驻足,抬手拍打自己的脸颊,隔着粗布围巾只能发出声声闷响,云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一切杂念,用最客观的思想去判断整件事情。
慢慢地,云安感觉自己的思绪简单、清晰了不少。
首先,云安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现代人误区里,自己一直觉得在燕国这样一个将女性束缚到极致的国度,除了自己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清醒的同性恋者,云安所理解的清醒,即:知道什么是同性恋,明确自己的性别和性向,只以爱为动机,不用任何理由模糊焦点,林不羡可以称为第二个,玄一道长都不算完全的清醒。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偌大的燕国,除了她就真的再也没有清醒的同性恋了?
怕是不见得吧?
如果把玉纤纤假设成一个女同,她对林不羡的种种便不难理解了。
得到这个答案,云安感觉自己的心口燃烧起一团火,无比吃醋,更气自己居然把最爱的人托付给情敌照顾!
云安深吸一口气,憋在肺里,直到胸腔发痛才缓缓吐出。
随后云安开始提出第二个假设
这个时空,真的只有自己一个时空旅者吗?
既然这个时空能允许自己进来,那么其他的时空旅者自然也能进来,而且由于穿越时发生的事故,使得这趟时空之旅的目的地出现了错误,这里是一个没有在蓝星历史上出现的世界,或许只是蓝星的一个镜面空间,或者是像蓝星一样,是一个独立的宇宙。
那么,根据自己之前的那个这个时空或许已经成为历史的推测来看,保不齐在这个时空线上,正在进行时的现代也有人和自己一样,乘坐着时空机穿梭到他们的历史里面,做一些观察和研究呢?
虽然这个几率小的可怜,可它并不等于零,不是么?
云安张了张嘴,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所以治好自家亦溪过敏症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方子而是某种现代药物么?
云安的足下一个踉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过发生在林不彧身上的一件事
林不彧带着礼物准备到陇地面见宁王换回典当物的路上,被人袭击的那件事。
根据林不彧的描述,那人身手奇佳已经到了蓝星武侠小说里武林高手的级别,能轻易地打断林不彧的腿,而且保护林不彧的那些护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当日,林不彧带着的宝物,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却什么都没丢这本就不符合逻辑。
除非操控这一切的人,站在了更为宏观的立场上,看到了凌驾在价值连城之上,更高远的真相!
亦或许那个人如刚刚抵达这个时空的自己一样,遵循着一个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规则。
云安的身体簌簌颤抖起来,猛地转身往客栈的方向奔去,快步上了楼梯,门正好开了,瑞儿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林不羡扫了一眼蒙着头巾的云安感到有些诧异,瑞儿习惯性地向云安行礼,行到一半又僵住了,转头看了看林不羡。
林不羡柔声道:今后你就是自由身了,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便是。
那我走了。
林不羡摘下头上的钗子,插到了瑞儿的头上,说道:这根钗子你留着,不是什么稀罕物,算作咱们这么多年情谊的信物吧。
谢谢林四小姐。叫出这个称呼,瑞儿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唰唰地往外流。
林不羡拍了拍瑞儿的手,柔声安慰道:由仪就住在兰字号房,去和她道个别吧。最舍不得你的人也是她。叙旧完也别急着走,我派人驾马车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我
林不羡低声道:到底还揣着银票呢,让人送你回去我也好放心。
是、谢谢。
去吧,今后虽不再是主仆,可咱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莫要过度感伤,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嗯。
瑞儿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停在兰字号房间门口迟迟没有敲门,直到看着林不羡和云安双双进了卧房。
云安还喘着粗气,她的身体一向好,适才又休息了好一阵竟还喘着粗气,林不羡眉头一动,亲手为云安脱去围巾,打量着云安的脸,柔声道:不是说到白大夫那儿去看药方么?怎么出去了?这气喘吁吁的是从哪儿跑回来的?少见的三连询问,足以看出林不羡的担心。
云安拉着林不羡的手坐到圆桌前的椅子上,二人挨着落座,云安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林不羡回握云安的手,她的手心滚烫,历来都是这样,充满活力的温度。
怎么了,嗯?
云安整理了一下思绪,慎重地问道:亦溪,我问你,你在宁王府那次发病,都接受了什么样的治疗,有没有做过药浴和针灸,还有你到底是被哪种治疗方式治愈的?
林不羡回忆了一下,答道:喝了些汤药,有过针灸
那你被针灸之后感觉怎么样,好了?
林不羡摇了摇头:当时病发的很急,王府大夫提议用针灸封穴的方式压制一下,针灸之后我的痛苦虽然有所缓解,但最后还是昏厥了过去。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睡了好沉的一觉,醒来之后就痊愈了。
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猜测基本得到了印证,为了保险起见又问道:最后陪在你身边的,是谁?
玉夫人。
那你还记不记得她最后和你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
当时我的意识模糊,隐约听到玉夫人曾出言宽慰,让我好好睡一觉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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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纤纤之谜
云安, 云安?!
啊?哦怎么了?听到林不羡的呼唤,云安回过神,却只是一瞬便又进入了适才的呆滞状态里。
林不羡的眼中写满了担忧, 但至少云安对自己的呼唤有反应, 她多少能放心一些, 云安这样的状态林不羡并不是没见过, 只是很少见
但林不羡觉得,这样子的云安自己无论见多少次都不会习惯的。
此时,云安的双眸逐渐失去了焦距,身体也一动不动, 连呼吸的频率都平缓了起来, 这状态林不羡见过类似的, 在清虚观里道长们入定的时候, 大抵会展现出类似的状态, 只是会闭着眼。
从云安的身上林不羡仿佛看到了一种犹如超脱般的抽离感, 林不羡觉得自己稍不留神, 云安就要回到她说的那个叫蓝星的地方去了。
这样的云安很难不让人心疼, 林不羡眼中的疼惜就快要溢出来了,她想抱抱云安,轻抚她,安慰她, 对她说:不要走,不要抽离。
可林不羡什么都没做,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她的感觉。云安应该是在思考某些对她很重要的事情,自己不应该去打扰。
时间如沙漏里的流沙般一点一滴地漏掉,可是对林不羡而言, 世间万物仿佛都静止了,她满眼满心只有眼前的人,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云安。
林不羡的朱唇微启,她看到云安那原本空旷的眼眸逐渐恢复了光彩,林不羡实在忍不住,用冰凉的指尖抓住了云安的小臂。
云安开口,怔怔道:如果这个时空已经是历史了,那我算什么呢?我穿越到这里,属于一个随机事件吧?随机事件怎么能被纳入已经完结固定的历史中呢?即便历史具有包容性,可我早就不是一个可以简单淹没在历史中的乞丐了呀,南林府的富贵比起沈万三邓通有过之而无不及,运行到你这么特殊的一代你说不定会被定义成燕国历史上第一位女企业家呢,我和你成了亲难道在历史上连只言片语的记载也没有吗?玉纤纤对你那么好,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她要维系历史本该有的样子?那我呢,我算什么?云安转头盯着林不羡的眼睛,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林不羡看着云安,她努力地去理解云安说了什么,可惜只是徒劳。
纵使林不羡再怎么聪明,她依旧受时代和时空的限制,没有办法和云安谈论这样高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