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法云舒缦,毗临灵隐寺与永福寺,晨钟暮鼓之间,佛香悠扬。
慢慢踏上那号称临安最美的小径——法云径,这是酒店的主道,徜徉于其中,可以慢慢发现,酒店其实就是一个小村落。
王凤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那古老风化爬满绿苔的小狮子上,土黄色衣服的侍者就如这里的细雨一样,无声而又贴心地站在了你面前。
“麻烦替我安排明天灵隐寺的早课。”泪水流尽,干涸的心田得到滋润,王凤仿佛又恢复了那个现在被人叫作王总的身份,在谈判桌与梳妆台之间游走,在古筝与摇滚中穿行,是她现在的生活与工作状态。
黄色的泥土墙,绿色的矮树丛,大树参天,溪水清澈,百鸟齐鸣,向她问候,素斋馆门口红色的大罐子又在向她招手,她的心情更好了,“好的。”侍者声音很轻,仿佛也不想打破这里的静谧。
伸手触摸那不知名的小花,又看看枝头的橘子,个头已经挺大了,估计到秋天能摘了,王凤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半年的疲倦仿佛一扫而光,一扫而空。
从父亲王建东遇害到现在,从她猝然接手公司到现在,半年时间,她几乎不曾休息,每天晚上都是深夜才睡,母亲,只是偷偷在背后流泪。
这半年,她确确实实体会到了鲁迅先生那句名言,“有谁是从小康之家坠入困顿的吗?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
好在,好在父亲早有安排,好在那个人服务区里的主要领导,悄悄地帮助她解决了许多她根本无法解决的难题,也成功打消了许多贪婪者与觊觎者的目光,她才撑到了现在,才撑过了公司这半年的震荡期。
今天,她,要远离秦湾,到另一个城市,好好休息。
慢慢走着,经过长满青苔的石墙,推开半人高的木门,就是原汁原味的客舍了。
里面是典型的江南的房子,木柱木顶木窗木床,推开窗子,外面仍是一片清翠,一片清新。
电话又不知疲倦地打了过来,王凤笑了,但她想了想,笑着又挂掉了。
睡觉,鞋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离了这嫩白的双脚,只露出十个宝蓝色的指甲与那巧夺天工的脚掌。
身体,已经躺在洁白的大床之上,灵魂已经飘向外面无边无际的绿野与山林……
不知睡了多久,待到再起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蒸菜馆,最精致的饭菜却盛放在最古朴的石碗石碟中,古色古香。
她顺手拿起手机,一丝笑容会心地爬上红唇,手机里竟然有九个未接来电,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时,她还是选择挂断了电话。
品尝着美味,欣赏着窗外丛林叠嶂掩映下的土墙瓦房,小溪石径,王凤胃口大开。
饭后,在涓涓细流,啾啾鸟鸣中,她去了瑜珈馆。
镜子里,依然是那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下s形的身材比以前更加诱人,皮肤白里透红,散发着诱人的红晕,却比以前多了一些成熟与女人味。
王凤突然弯下腰翘起臀,那道魅惑动人的曲线立马又显露出来。这个动作,她也在一个男人跟前做过,不过,那是在沈南,但她相信,他会来,会来这个远离尘嚣的地方,与她会合。
手机又执着地响起来,王凤笑了,她待到手机铃声快要挂断时才终于接起了电话。
“姑奶奶,你终于接电话了,被绑架了还是咋的,用不用我去赎人啊?!”
岳文的声音立马从电话中传了过来,开着玩笑,却把那份焦急与不满巧妙地表露出来。
“有事吗?”想想他对自己的若即若离,自己却仍逃不开纠缠的牢,每当心痛过一秒,每当哭醒过一秒,只剩下心在乞讨。
可是,他不会知道,我真有点累了,已经没什么力气,而爱他的心更无处投递……
“没事,就是想你了,晚上望海楼,我们芙蓉街道的饭店,我叫了黑八与建萍……”电话那边的岳文又恢复了与朋友相处时痞里痞气的模样,王凤不由微微叹口气。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个在庄重与油滑中自来自去的男人,在无畏与良知中轻松自在的男人,对她吸引最深。
“一会儿去若水寮,作spa。”
“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在开发区。”
“在秦湾?廖书记刚好不在家,那我也去做一个,感受一下。”电话那边传来恶作剧似的笑声,他好象从不把她当作女人看一样,玩笑随便开,不分男女忌讳。
以前他如果这样热情,王凤立马就有要贴上去的感觉,即使他对自己呼来喝去、为所欲为也心甘情愿,但现在,经过半年的磨砺与淬炼,她又忍住了。
“也不在秦湾,在临安。”
“啊!”
“你,过来吧……”王凤声音很轻,但尾音马上抬了上去。
岳文却有些怂,“王总,我是上班族,是官身,来去不由己。”
“你不过来算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王凤很自信。
“那你什么时候回开发区?”
“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得一个月以后吧。”王凤突然笑了,这样逗弄这个男人,是以前没有过的,她很开心,也觉着很好玩。
“好,姑奶奶,我过去,”电话那头的岳文一咬牙,但话出口了他又后悔了,这说走就走的旅行,怕是没那么容易,钱呢?衣物呢?……
“秦湾到临安晚上还有趟航班,我就不去接机了,你打的直接到法云舒缦来吧。”
王凤一下躺倒在瑜珈垫上,看着房顶上一根一根的木梁,突然笑了,笑得不可遏制,波涛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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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岳文的记忆中,从没有晚上来过这里。
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师傅,您这是往哪开啊?”
“你不是去法云舒缦吗?”司机师傅一口地道的江南口音。
“是啊,那个酒店不在市里吗?”
“你没去过吗?很贵的酒店。”司机师傅象打量乡下人一样看了看岳文。
岳文笑了,“有多贵啊?我住的酒店还真不少。”他自诩是见过世面的,特别是到了工委办服务廖湘汀以后,他的眼界大大地开阔。
“普通一个房间五千元起,带院子的套房一万元起,”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看他,“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