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看看你想吃点什么。”巫敏走了过来,下意识地用手整理着自己的领带。
黑八与宝宝逡巡了一圈,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宝宝,估计进这样的饭店还是第一次,看到世界各地鲜活的海鲜摆在面前,也是第一次。
“小岳,你来点吧。”袁疏影笑道,风淡云轻。
“好,我位子定在306,你们先上楼吧。”他笑着对巫敏道,那模样太友好,竟有些谄媚,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从秦大美术学院出来,巫敏就在琢磨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饶是他世界各地到处跑,阅人无数,竟也把握不透这人的性格。
“好,那我们不客气了,”看着巫敏殷勤地快步上前按下电梯,岳文吡笑道,指指大海龟,“不能给他省钱。”
宝宝与黑八相视一笑,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只不地点变了,从芙蓉街道到了秦湾而已,“文哥,文哥,点鲍鱼,三头的……五头的……十头的,我们点十头的!”
宝宝看着摆在眼前的鲍鱼,知道这个贵,就拼命往死里点。
“作人要厚道,”岳文吡笑道,“以前你还真没去过厨房吧,土鳖了吧,鲍鱼,头数越少价格越贵,要三头的!”
“对,三头的。”黑八笑着附和道,“那是什么,好象不是我们的赤甲红和梭子蟹。”
“帝王蟹,清蒸。”岳文吩咐道。
“哎,文哥,这个我认识,澳州龙虾!”看着玻璃水箱里硕大的龙虾,宝宝一片神往,服务员禁不住也掩嘴偷笑。
“点上,”岳文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看看你们没有吃过的东西,都点上,对,海蚌,点上,还有那个,那个……”
“那我给您报一下您刚才点的菜,”服务员眉眼含笑,“……鲍鱼捞饭,法式芝士焗龙虾,清蒸帝王蟹,蟹子石榴球,鲍汁关东辽参盘,清蒸红樽三文鱼,清蒸石斑鱼,……”
宝宝的小脸有些红,“文哥,够了,够了,是不是有些多了,能吃得了吗?”
“吃不了打包,宰人这一行可不讲究细水长流,宰过一顿还有下一顿。”岳文笑道,“你们先上去,我来点酒水。”
“土鳖,又不要你花钱,皇帝不急太监急。”黑八推了一下宝宝,“再说,我们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就是宰的法码大一点嘛。”
“好,我们暂时就点这些吧,你们这龙虾不大,须子倒挺长,基围虾个头小了点,就不点了吧,……茶要铁观音,酒要梦之蓝,红酒嘛,就张裕爱斐堡吧,我这人,向来支持国货!”
“那先生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服务员也微笑着听着他瞎白活。
“那,”岳文“刷刷”从兜里抽出两张票子塞进服务员手里。
“先生,这个我们……”服务员脸有些红,左顾右盼,想拿又不敢拿。
“没事,这是应该的,”岳文笑道,“还要请你帮一个小忙……”
“没问题,您请讲。”服务员笑道,显然也在权衡利弊,但是最终看看四周还是把钱揣了起来。
“这菜呢,不用给他们弄活的,死的海鲜就可以。”岳文吡笑道,“我这个人哪,最见不得他们杀生,对了,你们这里死的海鲜是不是便宜一些,有折扣吗,能反现吗?”
“先生,没有折扣,都一个价。”服务员态度老好了。
“一个价就一个价,”岳文笑道,“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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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把菜单给海归看看!”
“海龟?”漂亮的服务员愣住了,巫敏与袁疏影也停止了热聊,怪异地看着他。
“我是说给巫总和袁老师看看,”岳文面不改色,很绅士地向袁疏影一摆手。
巫敏接过去,大致扫了一眼,就递给袁疏影,袁疏影一看,却郑重地看看岳文。
岳文马上说,“袁老师,这顿我们请!”
“小同学,我也在机关里待过,你们一个月的工资恐怕连这里的鲍鱼钱都不够,”巫敏笑道,“别光点海鲜啊,再加几个别的菜,这里做的蛋挞味道不错,嗯,加上……”
他神情轻松自若,黑八、宝宝看看岳文,都有些心虚,这一顿饭顶每个人几个月的工资了,但他们不知道,岳文点的那瓶酒就赶上他们一年的工资了。
“不是说去北上广深就一定能接触大项目,也不是二线所没有好项目,这个东西完全看人品,……你同事家的孩子,可以先到我这里来,……”
巫敏的眼里根本没有几个人的存在,只顾同袁疏影说话。
“我们这里,学东西快一些,接触到的工作内容广一些,一线所所因为人比较多,更像是采用流水线的模式,可能三四年还是在做某个东西,二线所就不一样,……嗯,我只说审计,审计不分组,主要是以小项目为主,但也很锻炼人……”
这显然是袁疏影在请他帮忙,说的也是会计行的事儿,三人面面相觑,却插不上一句话,岳文暗气,这只龟也太目中无人,看来自己这个市委常委的秘书在人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袁疏影敏锐地察觉到三人的尴尬,就把话题转到足球上,可是巫敏一句话马上把话封死,“国内那帮糙哥踢球,我从来不看,……我在普华远道、德勤和安永都有朋友,不过我还是觉着秦湾好,能留在秦湾就留在秦湾……”
“来,八哥,我们共同举杯,宝宝马上要出差了,我们一起,给宝宝送行!”岳文不再看巫敏表演,自己开启了一个话题。
宝宝正朝着帝王蟹使劲,一听就愣住了,“我,出差?出什么差?”
袁疏影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巫敏马上就停下了自己的话题,“出差,很兴奋吗?”
“呵呵,管吃管住。”宝宝倒是很兴奋。
巫敏笑了,很不屑的笑,“到哪出差?”
“粤东。”岳文笑道,“大城市,来,巫总,袁姐,我们一起,给宝宝送行吧。”
“好,宝宝,一路顺风。”袁疏影笑着端起了杯子。
宝宝有些激动,“文哥,干!……这酒真不错!”他指指桌上的梦之蓝。
巫敏喝着红酒,却吃得很慢很优雅,岳文却不下筷子。
“你怎么不吃?”巫敏看看岳文,终于看不下去了,“是嫌菜不好?”
“我吃素。”岳文笑道,“服务员,结账。”
漂亮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下意识地看看高大英俊的巫敏,却把账单递给了岳文。
“小岳,我来结吧。”袁疏影笑着走到岳文身边,她随手从包里抽出皮夹,拿出一张卡来,“你是我的学生,巫总刚从美国回来,这顿,就当我请请自己的学生,给巫总接风吧。”
“老师,大学老师也是拿工资的,这单,不能您来买。”岳文很坚决的样子,仿佛他不曾知道袁疏影的父亲是秦湾的大房地产商一样。
“你们老师可不是拿工资的,”巫敏听说岳文话中有话,“你们老师的广告公司在秦湾也是大名鼎鼎,你们不知道?”
“噢,还真不知道,”岳文吃惊看看袁疏影,“广告和美术,也是专业相通,不过,这单我得买,我是真心诚意要请老师吃饭,点的都是这里拿的出手的东西。”他顺手把岳疏影递过来的银行卡又重新递还给袁疏影,只觉着袁疏影的手温热柔软,一片光滑。
拿的出手,是含蓄的说法,通俗点讲,就是很贵的东西了。
袁疏影的眼睛看着岳文,说不出的婉约与韵味,有感激还有欣赏,还有……,但她仍然坚持着。
“好了,去吧。”岳文抢先把银行卡塞进服务员手里,又拦住争着要买单的巫敏,“巫总,您坐,您看,还需要再点些什么?”
巫敏看看袁疏影,干笑道,“够了,嗯,小岳,对吧?你是什么秘书?”
“对,”岳文马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您放心,这是自己个花钱,不是公款。”
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不是说好吃定这只海龟吗?怎么文哥又变卦了?黑八看看宝宝,作戏道,“这年头,谁还敢公款吃喝啊!就我们岳主任这作风清廉、两袖清风、一心为公、严于律己的样子,他从不公款吃喝,再说,他也用不着啊,”黑八一抹嘴巴,一挑大拇指,“岳主任可是我们金鸡岭村的书记,我们村里的十八家金矿,光分红一年就几百万……”
他看看巫敏,那意思你这个合伙人一年也差不多就这个数吧,告诉你,我们不差钱。
巫敏看看袁疏影,袁疏影笑着点点头,巫敏又干笑道,“嗯,黄金无价……”
“先生,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漂亮的女服务员又匆匆走进来,“我们这里的pos机坏了,您能用现金吗?”
“这么巧?”岳文“惊讶”道,“我刚从临安回来,没带那么多现金,八哥,拿着卡,出去取钱去!”
“不用了,我来。”巫敏笑道,他潇洒地抽出钱包,拿出一撂钱来,“不用找了。”
“这不合适,哪能让您破费。”岳文笑着站起来,服务员看看他,接过巫敏的现金,一扭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