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岳文到交通局以来,作为副职,无论是在修路上还是班子成员的关系处理上,卡扎菲感觉自己定位合适,配合得当,岳文对自己也从来没有重话,可是今天,为了朱阿毅他第一次批评自己,卡扎菲的老脸有些热。
但刚才的一幕,他这个五十岁的副局长看得还是热血澎湃,特别是马家驹哑口无言,欧庆春目瞪口呆,让他心里暗叫一个痛快。
这两个人,都是正处,也都年轻,他是惹不起,可是岳文惹了,还是当面惹了!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交通局干了多少年的副职,始终干不了正职,原因就是自己身上缺少一股虎气,一股令对手、令所有人凛然生威的虎气,一股聚沙成堆、振臂一呼的虎气。
他看着岳文大踏步往前走,自己也赶紧跟了上去,他记得,那个全局修路的火热的晚上,那个到处是机器到处是轰鸣的晚上,岳文也是这样走的,后面跟着全局的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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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丢大发了。”
人民医院里,蒋门神包了单间,正在输液,自打那天虚脱了之后他就一直住在医院里没有出来。
不是身体不好,是实在没脸见人。这不,人家把单位当家,这段日子,他把医院当家了。
当然,他也不吃亏,这几天,光红包就收了不少,鲜花果篮更是多得塞不下。
前来看望的人有在西官营村开企业的老板,有村民,也有街道干部,更多的是痞子,痞子行起人情来出手更大方,也更阔绰。
“怎么了?”一台笔记本放在茶几上,蒋门神坐在沙发上一边输液一边打着游戏,看到老婆胡三娘走了进来,他瞅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你光躲在医院里吧,你不知道,”胡三娘一巴掌给他把笔记本合上了,“上午,马书记和欧主任把朱阿毅叫到办公室,本想训他一顿,可是没想到那个岳文来了,反倒把马书记训了一顿,还大模大样地把人领走了。”
蒋门神惊讶道,“他连马书记也敢训?”
胡三娘笑了,“欧庆春那句我的血很旺,不就是岳文搞出来的?”她看看蒋门神,又不屑道,“小道消息,听说马书记当时气得浑身哆嗦,接着到区里找领导去了。”她又看看自己的丈夫,“嗯,看来灌你一盆酒,你输得不冤。”
蒋门神一激动就站起来,“岳文是谁,施忠孝当年不比我厉害得多,还不是载在他手里?马家驹组织部出来的,比庞金光差远了,庞金光都倒了,马家驹算个屁!”
让老婆一激,他嘴里立马不干净起来。
夫妻两人正说着,门又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瘦子来,他的嘴角长了一个痦子,上面还有一撮毛。
“石谦来了?”蒋门神老婆热情地拿过一张椅子来,蒋门神把眼前的水果盘里的小甜瓜朝他一推,“吃瓜。”
这吃瓜的群众是村里的会计,他谄笑着坐下,“蒋主任,这两天街道上挺热闹。”
蒋门神与胡三娘对视一眼,夫妻二人不说话了,石谦马上道,“这两天我到街道上去交电费,都说交通局那个岳文把马书记的脸给打了。”
“好了,我病好了,不输液了,下午办理出院手续。”蒋门神见一个护士进来,自己扯下针头。
“这都是三娘子的功劳。”石谦看看胡三娘,“要不是三娘子的主意,我们也看不到这一出好戏。”
“街道上、村里,还有什么事?”听他这样夸奖自己,胡三娘有些高兴,这几天她也靠在医院里,信息虽说通过手机能知道,但不如守在村里的石谦。
“村里嘛,石元锡听说蒋主任住院了挺高兴,可是车砸了就高兴不起来了,”石谦笑道,“那些村民要土地补偿款,闹得挺凶,都闹到街道了,让张健压下去了。”
“张健还是有作用的,”蒋门神看看老婆,“那是,我什么时候错过。”胡三娘得意道。
“三娘子这几招出得好。”吃瓜会计石谦继续猛夸,“石元锡没有精神了,闹得最凶的几户住院了,倚天公司的门也堵了。”
胡三娘笑道,“加油站边上的地块,本来是欧主任划拨给我们让我们建加油站的,倚天集团建收费站,我们就建不成加油站了,这一堵门,得让街道跟他们讲条件,让他们把收费站移到东面。”
“嗯。”石谦答应着。
“二嘛,给岳文点颜色看看,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哪,”胡三娘看看蒋门神,“到了西官营地面上,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再有一点,你到街道上去,就说这次堵门,是石元锡让人去的!”胡三娘笑道。
“石元锡?”石谦不解道,但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想栽赃给石元锡啊,让石元锡背这个堵门的黑锅。
这女人,脑子转得真快哪!
“还有,”胡三娘补充道,“路面整平后马上就要修路了,我们得要点工程做做,就是不给我们工程,我们承包沙子、石子,赚个差价行不行?”
“行,”石谦眉开眼笑,“这一块,比干工程强多了,价多价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见石谦出去,蒋门神一把搂住胡三娘,“娘子,多亏有你这个好老婆,我才有今天。”
胡三娘横他一眼,“就你这个脑子,不是我的话,你还在大集上瞎混,捞你的勾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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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倚天集团项目部外依然是臭气熏天。
垃圾堆上踩出一条小径,每天,倚天集团的员工就从这里上下班,如果不小心就会踩到一堆狗屎或者人粪,染上一脚臭气。
洪总虽然人在京城,但对开发区员工的处境感同身受,岳文一天接了她六个电话,终于拍了桌子。
柳枝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年轻的局长发火,无论是急难险重的任务,在他面前,都会解决掉,都会平静解决掉,他也从来不假颜色。
看着他匆匆而出,她也理解,毕竟这个问题是在人家琅琊街道的一亩三分地上,不是交通局说了算。
刘兴华办公室。
作为分管交通局和联系琅琊街道的区领导,他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权力协调两家的关系。
“阿毅脾气虽然不好,但是要训也得我来训,你凭什么训?”一上来,岳文仍然带着火气。虽然脸上笑着,但是口气很硬。
欧庆春笑道,“马书记训的,嗯,马书记说了,朱阿毅调走,这事就过去了!”
以前工委办和组织部关系好得吃一瓶虾酱的两个朋友,现在却针尖对麦芒。
岳文强硬道,“只要我干交通局长,朱阿毅就是琅琊街道的交通所长,谁要动他,除非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