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蒋所,伙食不错,我代表组织鉴定一下。”黑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嗯,农家土鸡蛋,香。”
碧绿的葱叶黄澄澄的鸡蛋,让人一看一闻,食欲大开。
“哎,蒋所,怎么就一个荤菜啊。”瞅了一圈,除了鸡蛋就是土豆丝和豆腐,菜里连根肉丝也不见。
“这就是我们食堂的伙食,”蒋晓云面不改色,“赶不上你们交通局食堂是吧。”
蒋晓云身上是自带光环的,这光环有家庭因素,有职业因素,也有个人因素,黑八不敢聒噪了,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现在的西官营村很复杂,”蒋晓云道,“前天,村里书记石元锡的车被砸了,两户村民被喷了毒气。”
“噢?前天?”岳文放下筷子,掰了一块馒头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被喷毒气的村民,现在还躺在医院icu病房里面,这两户村民都是讨要补偿款态度比较积极的,在石元锡带领下,都到街道去过,”蒋晓云道,“周围邻居都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岳文问道,“村里人都知道是谁砸的车,也知道是谁喷的毒气。”
“没有证据,石元锡家的监控被人破坏了,但是,蒋门神确实跟石元锡不对付。”蒋晓云道。
“这我知道。”岳文笑着打了一下黑八的的筷子,他再不动筷子,一盘鸡蛋快让黑八自己一人吃完了。
“你知道?”蒋晓云显然心思不在吃饭上,她怀疑地看看岳文,那天在生态园吃饭,岳文连蒋门神是谁都不记得,肯定不是蒋门神说的,石元锡嘛,就更不可能。
“把石元锡叫来吧,要解决倚天集团这件事,非此人莫属。”
黑八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溜了进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二人都没有看到。
“蒋所,外面都在吃松肉、熏鱼,你就给我吃这个?太不够意思了,文哥吃素,我不吃素啊。”
蒋晓云被揭破,一抹红霞飞上脸庞,“不是,是我想减肥。”她瞪了黑八一眼,开门走了出去,估计是安排打电话给石元锡了。
黑八看着她制服内仍显苗条的背影,就这身材还用减肥,你还让群众活不活了,他转身从后面拿出一碗松肉来,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嗯,不错,文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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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云这个派出所长召唤,比街道办玿处的副主任还管用,石元锡不敢不来。
他四十多岁,生得方头阔脸,却是满面白净,这在农村极为少见,整天在庄稼地里忙活,一般人都晒得土黄焦黑。
他一脸堆笑,“蒋所,你找我。”说完,又笑着跟岳文与黑八点头示意。
黑八挺着小肚子,手一摆示意道,“这是我们岳局长。”
“你好,岳局长,”石元锡更加热情起来,他笑着伸出手来,又掏出烟来,岳文笑着接了过来。
石元锡询问似地瞧瞧蒋晓云,蒋晓云笑道,“抽吧。”她平时最烦抽烟,街道上就是一些老烟鬼当着她的面儿也不敢往外掏烟。
“你不用猜,不是蒋所找你,是我找你,你也可能猜出来了,就是为了倚天项目部堵门的事。”岳文开门见山道。
石元锡立马叫起撞天屈来,“岳局长,外界都传是我发动老百姓去堵门,这种缺德事,真不是我干的。”他下意识地又看看蒋晓云。
“我知道不是你,蒋所也知道不是你,可是街道认定是你,纪委找你谈话了吧?”岳文笑道,“这是区里的大项目,霍书记很看重,出了这种事,投资商半天时间给我打了十二个电话,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抗这个责任。”
“把我撸了吧,”石元锡的脸色暗淡下来,他狠狠抽口烟,“我也早不想干了。”
有情绪!
岳文看看蒋晓云,“你不想干了,撸了你,蒋门神接上,书记主任一肩挑,你在村里还有好日子过?”
“他,总不能赶尽杀绝吧。”石元锡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说完,他又看看蒋晓云,蒋晓云递给他烟灰缸,这姑娘从来不笑,今天态度怎么这么好?石元锡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以为你还能在村里待下去?”岳文抽着烟,却并不往肺里吸。
石元锡发牢骚道,“蒋门神能当上这个村主任,还是我扶持的,他总不至于一点不念旧情吧。”
这个人软弱!
几句话下来,岳文就给石元锡下了定语,要说服这种人,必须层层加码,一锅汤慢慢炖,不能太快,快就把人吓跑了,也不能太慢,慢的话,刚刚聚起的一点热气也会跑掉。
“听说你的车被砸了?”岳文弹弹烟灰。
“我知道谁砸的。”石元锡有气无力道。
“你说,这是念旧情吗?人家把账算在你头上,认为老百姓到街道要补偿款是你背后撺掇的!”
“真不是我,”石元锡又叫起委屈来,“征地补偿款一分没有发给村里的老百姓,蒋门神还随意拆了村里四户群众的房子。”
“但蒋门神就认为是你,街道也认定是你,你看看,你现在不但面临处分、撤职,也让村里老少爷们看不起,自己的买卖恐怕也干不下去了,你上有老下有小,将来吃什么,喝什么,喝西北风去?”
“退一步讲,”你就是在村里待下去,买卖也能干下去,都到了这个份上,你一个大老爷们,一点火气也没有?”岳文站了起来,倚在窗台上,直勾勾盯着石元锡,“如果你能忍,那我什么不用说了。”
石元锡痛苦道,“人家我惹不起,那个胡三娘,我是斗不过。”
“但现在有办法,证实不是你老百姓去堵依天的大门,你干不干?”
“干!”石元锡这次很痛快。
“好,我给你指条路,你如果能把倚天集团门前的垃圾清理掉,把村民撤走,这也能证实不是你背后撺掇,你也不用接受街道的处分,仍然可以当你的书记。”
石元锡长嘘一口气,“岳局,你不用说了,你就说让我怎么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