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棠有些惊愕的看着他,在他眼里,她的命当真比他的皇权重要比天下重要,他可以放下一切,只为找到她,确保她平安。
陆锦棠心下感动,她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秦云璋挑了挑眉,她现在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好消息。
“我……可以为你生孩子了……”陆锦棠觉得自己一个女人,说这话真是害臊,脸面发烫。
可惜她脸上糊了泥巴,看不出羞红之态。
秦云璋却是怔了怔,“什么?”
“以往,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乃是因为,有……唔,算是种诅咒吧,就像你被人下了降头,差不多的意思。如今那诅咒已破,我能为你生孩子了!”陆锦棠语气分外兴奋,她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没有被烂泥遮蔽,明丽非常。
秦云璋的眼圈却霎时间更红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嘴唇都微微颤抖。
“是不是很高兴?”陆锦棠笑问。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秦云璋竟然怒了,他黑沉沉的眼睛里爆发出的怒意,像勃发的火山一般,他两只手握在陆锦棠的肩头上,摇晃着她,“你冒这么大风险,你至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就是为了给我生孩子?啊?如果你遇到危险了,我要孩子干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可以不要孩子,什么无后为大我不在乎!我不要你为此受委屈!我没说过吗?”
陆锦棠错愕的看着他,他是真的很生气。
他冲她发火,两只手把她的肩膀抓的生疼疼生的,可奇怪了,她竟然一点都不怪他,莫名得还觉得他生气的有理。
“你说过,可是我想要啊”,她垂下眼眸,轻轻的说,“我还是想要个你我的孩子,我想体会真正做母亲的感觉……我遇险不是因为要孩子,乃是因为云……”
陆锦棠咽下了剩下的话音。
云雀是他的心腹,她被他的心腹劫持,掳走,一直带到了南境。
想来他心里也是极其自责的吧?
果然,秦云璋放开了紧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对不起……锦棠……我刚刚,失态了……”
秦云璋轻轻把她抱进怀里,语气里都透出小心翼翼。
陆锦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
廉清送来了浴桶和热水,这里没有丫鬟,秦云璋亲自动手,帮陆锦棠沐浴。
她洗去一身泥污,换上男装,还真是个清秀的郎君。
“既然你没有将我被虏的事情公之于众,那岐王世子张贴我的画像,寻找我,就事出蹊跷了。”陆锦棠一面梳理自己的长发,一面说道。
秦云璋看她梳头发的别扭样子,着实看不下去,上前拿过她手中的梳子,一下下轻柔的帮她梳理长发。
陆锦棠脑中忽而闪过她妈妈说过的一句话,“你爸爸什么时候能放下他手中的手术刀,为我梳一次头发,也许我都不会跟他离婚……”
她当时不明白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觉得妈妈太矫情。
可此时此刻,她好似忽然明白妈妈那种心境了,一个男人,他眼睛里只有他的事业,没有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是不会放下自己的工作,陪这个女人做简单,却被这女人视为最浪漫的事,哪怕只是帮她梳一下头发。
“在想什么?”秦云璋是习武之人,力气很大,可他给她梳头发,竟然格外的温柔,一次都没有弄疼她。
要知道,她头发太长,自己梳起来的时候,还会扯痛头皮。
“没想什么……”陆锦棠勾着嘴角,忍不住的笑。
“我刚刚说,秦致远很可能是和惠济勾结在一起了。如今南境有一个邪教很是猖獗,我怀疑这邪教也有秦致远的参与。”秦云璋说道。
陆锦棠哦了一声,在见到秦云璋以前,她还觉得惠济和秦致远很难对付,前途渺茫。
可是在遇见他以后,她觉得天都放晴了,空气都新鲜了,所有的困难似乎都不那么难了。
她梳好头发,挽了一个男人的发髻,和秦云璋一起到楼下,与廉清他们商量对策。
秦云璋一看到紫阳道长,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沈家养的道士吧?”他斜睨着陆锦棠,语气里颇有几分火药味儿。
廉清等人,已经跟紫阳道长聊了半天了,自然已经清楚了他的底细,可这会儿谁都不敢回答秦云璋的话。
陆锦棠干笑了两声,垂在广袖下的手,轻轻握住秦云璋的手,“紫阳道长道法深厚,如果不是他占卜测算,我还不能遇见廉将军呢。”
秦云璋被她的小手暖着,黑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秦致远在这儿张贴锦棠的画像,说明他知道锦棠就在此处。”秦云璋说道,“知道锦棠在此处的人,唯有云雀和袭击了云雀的惠济。”
“也就是说,岐王世子和惠济已经结成同盟了?”廉清嘀咕道。
“秦致远在此,木兰也在此处,很有可能惠济也在南仲郡!”秦云璋眯眼,“能调兵来,将惠济在南仲郡拿下,把他的邪教一举剿灭,也不虚此行了。”
“最近的屯兵之处,一来一回,最快得十来日的功夫。”廉清估算道。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众人都没说话,大约都在盘算着,十来日的功夫,南仲郡这里的情形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屋子里太过寂静,紫阳道长扔铜钱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明显刺耳。
哗啦,哗啦……
铜钱砸在桌面上,发出脆响。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紫阳道长的身上。
他伸手抓起桌面上的铜钱,“六爻说,要求援军,须向东走,邻水之处。”
“几枚铜钱,就能知晓援军之处?”秦云璋多少有些不屑。
不知他究竟是不屑于道士的占卜术,还是不屑于这道士是沈家的道士。
陆锦棠轻轻拽了拽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小看他的那几枚铜钱,就是那几枚铜钱带着我们遇见廉将军呢。”
秦云璋皱起了眉头,他鼻梁英挺,浓墨般的眉紧皱在一起,彰显了他此时的不悦。
“这可不是一般的铜钱,乃是我师尊大人留下来的,灵得很!”紫阳道长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细长的手指往东方遥遥一指。
廉清连忙拿来南仲郡的舆图。
摊开舆图在桌案上,仔细一看,“往东,邻水之处,是南仲郡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