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琪虽吐字不清,却也能让人听懂。
他吓得想把手缩回去,陆锦棠却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不怕,是弟弟在和玉琪打招呼呢!弟弟说,拜见哥哥。”
玉琪咯咯的笑起来,松了撤走的力,仍旧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很给面子,平日里唯有听到杜贺弹琴的时候,会动的兴奋些,今日却在玉琪的手底下猛的踢腾了几下。
门外立着的教养嬷嬷似乎想喊大皇子。
木兰却冷冷看着她,清咳了一声,“娘娘说了,大皇子在她身边的时候,无需旁人管束,任何人不得喝止大皇子。即便大皇子有不当行为,也得背后悄悄请示娘娘之后,再行管教。”
那脚养嬷嬷低头退了了一步,又往殿里那对母子身上看了一眼,抿嘴没有吭声。
教养嬷嬷带着玉琪离开的时候,陆锦棠得知了此事。
“木兰,你去悄悄跟着,看那嬷嬷会不会为此,说教玉琪。”陆锦棠皱紧了眉头,“我才刚刚取得玉琪的信任,刚刚让他对我不是那么防备,好不容易让他开始喜欢肚子里这个弟弟,那嬷嬷说是说了不当的话,就……”
她长叹了一声。
木兰连忙拱手而去。
待木兰回来的时候,陆锦棠却忽然开始阵痛。
“娘娘……”木兰吓了一跳。
凤栖宫里早就准备好了一众的稳婆医女,产房,被褥婴儿和产妇用的东西妥妥的。
她随时发动了都有人全方位照顾。
“不必紧张”,陆锦棠抓住木兰的手,“稳婆说了,还得好几个时辰熬呢,这不过刚开始阵痛而已。”
木兰这才松了口气。
木兰没嫁过人,更没经历过生孩子,她甚至都没亲眼见过。脸都吓白了,她紧紧拉住陆锦棠的手,一句话都不敢说。
“没事”,陆锦棠安慰的笑了笑,“那嬷嬷怎么说?可曾说教大皇子了?”
木兰垂眸咽了口唾沫,顺便连嗓子眼里的话,都咽了下去。
阵痛过去,陆锦棠站直了看她,“怎么不说话?”
“娘娘,您都快生产了,这事儿,日后再说吧。”木兰嘀咕道。
陆锦棠摇了摇头,“不成,你吞吞吐吐的,我反倒更不能安心,你叫我怎么专心生产?”
木兰一惊,她不说,影响这么大?娘娘都不能专心生产了?那还得了得?
“娘娘,您别生气。那嬷嬷说,让大皇子以后不要摸您的肚子,不要跟您那么亲近,万一您怎么样了,都是他的错。还说娘娘您会罚他,会叫圣上打他板子……”木兰小心翼翼地说。
陆锦棠怒哼了一声,“我这般努力,想进办法的缓和关系,惟恐他不与我亲近,惟恐有了隔阂!这仆妇倒好!几句话教唆,我一片真心都成了诡计!”
“娘娘别生气,大皇子还小,他不懂……”
“就是因为他还小,不懂,所以身边人说的话才更重要!会直接左右他的世界观,人生观!”
木兰一愣,“什么观?”
陆锦棠眉宇轻蹙,顾不得和她解释,“你去……”
话未说完,她又开始阵痛。她捂着肚子,想蹲蹲不下。
一旁的稳婆赶紧上前,“走一走娘娘!走走宫口开得快!”
陆锦棠疼的牙齿直打颤,站都不想站,还让她走?
木兰赶紧搀着她,硬是让她走了几步。
陆锦棠拉着木兰的手,“我这儿有这么多医女稳婆呢,你去……去寻太后,把那教养嬷嬷,挑唆我们母子不合的事情,告诉太后。让她敲打敲打那教养嬷嬷。”
“太后能听么?”木兰撅嘴,“说不定就是太后指使的呢!”
“我知道,就是去给她提个醒,让她不要对那么小的孩子灌输这些。让她知道,我已经反感了,她会有所收敛。让她明白,她若不能养好孩子,我必会把孩子要回来!”陆锦棠语气重重的。
木兰拧着眉,看她阵痛的样子十分痛苦,不放心离开。
“我若不是生产在即,就不用你替我去开这个口……我这不是,实在顾不上吗?你还不去?”陆锦棠额上冒汗的看着木兰。
木兰咬咬牙只好松开手走了。
一旁的宫女立即上前,扶着陆锦棠在廊下走走歇歇。
傍晚时候,忽然飘起雪来。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被宫灯一照,白的晶莹剔透。
“真好看!”陆锦棠倚着宫女站在廊下,廊下烧着地龙,既能看雪又不会冷。
“瑞雪照丰年,这是吉兆。”秦云璋得知她开始发动,打发了满殿的大臣,就奔这儿来了。说话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肚子上,脸上的笑意都渗透进了眼底。
陆锦棠也冲他笑,忽然她觉得“哗啦——”一下。
“是……羊水破了么?”她堂堂名医,竟然也无比的紧张起来。
稳婆把她送进了产房。
“娘娘不必担心,皇子很好……”稳婆安慰的话总算让她宽了心。
稳婆怕出问题,不敢再让她去外头走,就在产床上躺着。
陆锦棠让医女给她掐按催生的几个穴位。
忽而听到秦云璋在外头骂人,喝骂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厚厚的棉帘子她都听到了。
她给木兰使了个眼色。
木兰出去打听,不一会儿就沉着脸回来了。
“怎么了?圣上不是很高兴么?怎么忽然发怒了?”陆锦棠狐疑问道。
木兰抿着嘴不说话。
陆锦棠气恼的瞪了她一眼,“你不在时,我那般想你,现在看来,你和海桐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既如此,你去把海桐还换回来吧!”
木兰撅了撅嘴,“圣上不让说……是太后命人过来报信,说……说大皇子先前那个教养嬷嬷……”
“就是挑唆玉琪那个嬷嬷?”
“是,太后命人把她杖毙了。”木兰忙说,“圣上大怒,就是因为娘娘这边都要生了,那边该赦免其罪的,怎么着也不该在这时候打死人呐……”
木兰分外不满的皱了皱眉,站直了身子。
陆锦棠却面色怔了好一阵子。
教养嬷嬷是除了奶娘之外,与皇子见面最多的人。太后直接杖毙了那嬷嬷,玉琪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心生恨意?会不会……怪她?
“啊……”陆锦棠闷哼一声,肚子里剧痛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犹如全身的骨头都碎了。